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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人一急,眼前發黑,就昏倒了。醒來尋思什麼病上了身,趁機在縣醫院做個化驗,結果是肝硬化。慶金問醫生:這病要緊不要緊?醫生說:當然要緊,往後再不得生氣,熬夜,喝酒,好生吃些保肝藥就是。慶金沒有去買藥,回來也沒給任何人說,只是再聚眾喝酒時堅決不動杯子。
眼看著到了臘月十幾,慶金坐在夏天智的院子裡曬太陽,太陽暖暖和和。夏天智吃了一陣水煙,見慶金耷拉個腦袋,來運也臥在那裡不動,就說:“提提神吧!”放起了秦腔。慶金不懂秦腔,問放的是啥調?夏天智說:“你連苦音慢板都聽不來?”順嘴就哼:
慶金說:“人心裡早些不美,這曲子聽著恓惶。”夏天智說:“你不懂就少指責!給你聽個《若耶溪》,只怕戲詞兒太文。”就放了西施唱的一段:“一葉兒舟,一葉兒舟,一葉兒舟自在流。漁女兒,坐在船頭,漁老兒,垂釣鉤。鷗不知人,人不知鷗,世外桃源多自由。勝如我,拘在茅屋,紡織不休,沒爹沒孃,多病多愁,無雪常叫梅花瘦。”慶金果然聽得不明白,卻說:“響鞭炮了!”夏天智側耳聽了,果然有鞭炮響,說:“誰家過事啦?”慶金說:“今日慶玉成親了麼。”夏天智說:“他成親呀?!是和黑娥?”慶金說:“他沒來給我說,只給慶滿說了,讓慶滿帶話要我過去吃酒。我那麼賤,欠一口酒?我是他大哥,他不來親口給我說,他家離我家千山萬水了?”夏天智說:“我連個口風兒都沒聽到。”慶金說:“他記恨你!連我爹都沒請,我爹今日還是去了七里溝。”夏天智說:“你爹身子虛成那樣了,還往七里溝跑呀?!他慶玉是個橫爬的螃蟹,他都請誰啦?”慶金說:“我剛才到你這兒來,瞧見君亭、上善、金蓮、三踅,還有丁霸槽都去了。聽慶滿說他不大鬧,只待三桌客。虧他待的客少,他就是山珍海味擺一河灘,看清風街能去幾個人?”夏天智說:“他不請我了也好,請我我也不去的。聽戲,咱聽戲!”夏天智這回在高音喇叭上播放磁帶,滿清風街都是了秦腔。來運從地上爬起來,應著曲調也嚎叫,癢癢樹上的葉子就嘩嘩地往下落。夏天智突然把高音喇叭又關了,他說:“咱這麼放秦腔,別人還以為是給他慶賀熱鬧哩!我給你說戲。你知道不知道白雪他們劇團裡退休了的那個癩頭紅?”慶金說:“聽說過,沒看過他演的戲。”夏天智說:“人是一頭的癩瘡,但扮了旦了,走是走樣,唱是唱樣,一笑一顰比女人還女人哩!他演過《走雪》中的曹玉蓮,在戲臺上過獨木橋,獨木橋不容易過,他是半晌不敢邁步,最後由老曹福給他抓了一枝楊枝,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