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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了,路就向東西兩個方向延長,再延長。在東邊,現在已經修到雪山那邊去了。為什麼不修第二條,第三條路?為什麼不修幾條南北向的路來同這條路交叉?六瑾想不通。凡來此地的客人都對這條馬路的長度感到驚訝,他們說:“就像通到天邊去了似的。”她在路當中停下來傾聽,聽見什麼地方有嬰兒在哭,一會兒像在屋子裡面哭,一會兒又像在野外哭,但又並不是兩個嬰兒。嬰兒的哭聲止住時,就有男聲在高歌。但這些聲音都很不真實,六瑾寧願相信是自己的幻覺。那麼,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幻覺呢?
六瑾回到自家院門口時,又聽到對面傳來羊叫,這一次似乎是純粹的愜意的叫了。一隻先叫,有很多隻應和,那屋裡的燈亮了又黑了。爹爹和媽媽已經離開多久了?五年還是十年?她感到沒法確定。那時的馬路,在半夜也像這樣空闃嗎?會不會滿地跑著小動物?掛在客廳裡的爹爹的像片早就被她取掉了,因為她忽然覺得不妥當,覺得掛出他的大照片就好像他已經死了一樣,而他還活得好好的。六瑾知道父母是一去不復返了,可她還是願意想象他們現在的生活,那就如同一種安慰。也許是由於雙方都懷著這種意願,才有了那些古裡八怪的通訊。每一次,郵遞員都將厚厚的一封信“啪”地一聲扔到她的桌子上,每次六瑾都有意外的感覺。她將那信封聞了又聞,一點菸的味道都沒有。信紙總是同一種,灰色帶點淡黃,可為什麼角上印著一個小人呢?少年舉著雙劍做出招架的姿態,不知誰要殺他。沒有掛任何畫的、光禿禿的牆反而顯得自然一些。
六瑾在黎明前睡著了。入睡前她努力地想那座煙城,還有城裡那座鐵索斜拉橋。她想不出爹爹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她很悲哀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臉,還是想不出。籠子裡的虎皮鸚鵡說話了:
“不是十年,是五年。”
這話在黑暗中聽起來很陰森,今天她說過這句話嗎?鳥兒是前幾天在市場買的,鳥販子說,她買了這隻鳥兒回去就會“發財”。那個頭髮曲捲的傢伙還將鳥籠開啟,讓鳥兒飛出來之後,又落到她的肩頭,它的爪子抓進她的肉裡面去了,她幾乎掉淚。這是一隻很兇的鳥兒。六瑾將它掛在客廳的窗前,她還一直沒聽見它說過話呢。是因為家裡的小動物日益減少,她才買了它嗎?先前這院子裡是多麼活躍啊。如果是10年,她自己就應該有40歲了。鳥兒說得對,不是10年,而是5年!看看阿依就可以確定這事了,她那麼青春勃發,離衰敗還遠得很嘛。前兩天她去進貨,進到一種很特殊的印花土布,雪白的底子上印著黑色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