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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就頭暈。據說那種布還很受歡迎呢。不知為什麼,當時她看了那匹布就覺得面熟,她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見過後又忘了。想到才過去5年,想到今後還有好多年,六瑾又感到安慰。再說她的父母還在,還好好的嘛。她就在這種安慰感中進入了夢鄉。
在大街的對面,阿依並沒有睡。她又溜到了羊群中,蹲在它們裡頭。這些羊明天就要被趕到市場去,阿依想陪它們。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她都很興奮。
她進城這件事有點怪,她家裡並沒有發生過任何討論,就好像是在沉默中醞釀著讓她離家的計劃——他們願意她去過另外的一種生活,而不是山居者的生活。剛才六瑾問起啟明老伯,阿依的精神就有點恍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往往容不了她多想,發生了就發生了,總是這樣。只有過後才會去想。
她稍稍抬起頭,便看到老女人的房裡有微弱的光,那是孟魚老爹的妻子。她同這個女人的關係很怪。表面看,老女人似乎是個尖酸的人,阿依卻知道她是真的關懷著她的生活。所以她對六瑾這樣說:“老媽媽就像在演戲給每個人看。”當時六瑾聽了這句話就愣住了。阿依看到她那副心事很重的表情,更加感到與這個女子情同手足。在從前,她還沒有來到城裡時,六瑾就已經長成這個樣子了嗎?在阿依的眼裡,很多人到了夜裡身後就會出現重影,有的人站在那裡像是一隊人。而六瑾就是六瑾,清清楚楚,沒有任何虛的東西。儘管這樣,六瑾仍然讓她捉摸不透。或許她是真正的“虛的東西”。阿依感到旁邊的幾隻羊同她挨緊了,它們坦白地看著她,也可能不是看著她,是看著她裡面的什麼東西。“這樣的夜晚應該有些什麼東西在生出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心裡想雪豹下山這種事,她也在“雪山旅館”見過籠子裡頭的那隻豹。她覺得要是將小石城的名稱改成“雪豹之城”也是很貼切的。對,就應該有兩個名字——小石城和“雪豹之城”,一個是外面的名字,一個是裡面的名字。啟明老伯也是一個到了夜裡沒有重影的人,他和她自己都屬於“裡面”。
天亮了,阿依站起身來,看著前方的白塔。每次光線總是首先落到白塔上,那塔在朦朧中像一個巨人一樣立在那裡。這時馬路上就有灑水車駛過來了。
“阿依,夜真長啊。我以為睡了好久,一看錶,才一個多小時!”
六瑾打著哈欠過來了,她今天不上班。
“又一天了,六瑾。你聽到了嗎?”
六瑾也聽到了,是有一隻鳥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