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第4/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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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我和翠翠歇下來,她還在唱。這碎女子,以為只有她才有愛!我抬起頭看月亮,月亮像個銀盤掛在天上。我想起了今天早晨起來,在炕上坐了半天回憶昨晚的夢,甚至還翻了翻枕巾,看有沒有夢把圖畫印在上面。梅花篩完了面,把麥麩倒在磨頂上,說:“推。”我沒有聽見,她說:“發什麼呆!”拿掃面笤帚敲了一下我的頭。她這一敲,天上的月亮立刻發生了月蝕。你見過月蝕嗎?月蝕是月亮從東邊開始,先是黑了一個沿兒,接著黑就往裡滲,月亮白白的像一攤水,旱得往瘦裡縮,最後,咕咚,月亮掉進了深洞裡,一切都是黑的,黑得看不見翠翠的牙,伸手也不見了五指。我們在黑暗裡推磨子,一圈一圈的,走著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的路。待到月亮又逐漸地亮起來,麥子磨過了四遍,還要磨,翠翠就不耐煩了,說:“好了!好了!”梅花說:“趁有你引生叔,多磨幾遍。”翠翠說:“引生叔是牛啊?!”我說:“磨吧。”倒擔心既然已半夜了,如果不磨了偏偏白雪回來,那就白出了一場力。梅花又磨了一遍後還要磨,只剩下麥麩子,磨子輕了,她就篩面,讓我和翠翠繼續推。磨頂上沒有及時往磨眼裡填麥麩,空磨子呼呼響,翠翠又是瞌睡了,雙腿還在機械地走,我腦子裡昏得像一鍋糨子,眼睛還瞅著夏天智家的方向。梅花喊:“不撥眼,推空磨子呀!”翠翠從睡夢中驚醒,生了氣,就把磨棍抽下來,不推了。巷口閃著手電,有人走了過來。我冷丁腦子清了,以為是白雪哩,走近了,原來是四嬸。四嬸說:“成半夜的推磨子呀!”梅花說:“四娘這是從哪兒回來的?”四嬸說:“我在酒樓那兒……”卻往菊娃的院門口去,哐哐地敲門。門開了,菊娃說:“是四娘呀,啥事?”四嬸說:“睡得那麼死,該起來尿啦!”菊娃笑了一下。四嬸說:“劇團人連夜要回去,留了半天,才留下讓明日一早走,白雪也要去,你知道她有了身孕,總得有人照顧著給做飯洗個衣的,我實在是走不開,你四叔一輩子讓人侍候慣了,我走了他把嘴就吊起來了,臘八不是整天嚷著要外出打工呀,就讓她跟了白雪去,我給出工錢,你看行不行?”菊娃說:“你把我嚇死了,三更半夜來敲門,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四嬸說:“要是行了,你連夜給臘八收拾幾件衣裳,明日一早就去縣上。”菊娃說:“這你得給慶玉說!”四嬸說:“我剛才去找過他了,他說他不管。”菊娃說:“他不管我了,他也不管他娃?他現在只和黑娥黑天昏地地日哩,他不管他娃?!四嬸,你說,她黑娥×上是長著花啦?”四嬸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說:“高啥聲的!他慶玉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