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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上又流進了脖領裡,然後就坐在夏天智的炕沿上,見人也不搭理,沉悶著像個呆子。夏雨和白雪重新更換了中堂上的字畫,再將一櫃子的秦腔臉譜馬勺全取了出來,掛滿了靈堂。白雪說:“上善哥,我爹生前說過,他死了要枕他的書哩,能不能用書換了他的枕頭?”上善說:“要得!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將六本《秦腔臉譜集》替換了夏天智頭下的枕頭。原本夏天智的脖子硬著,用書換枕頭的時候,脖子卻軟軟的,換上書,脖子又邦硬。上善就說:“四叔四叔,還有啥沒辦到你的心上?”屋子裡沒有風,夏天智臉上的麻紙卻滑落下來,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院子裡有人說:“新生回來了!”上善說:“好了,好了,新生回來了,四叔操心他的時辰哩!”就又喊:“新生!新生!”新生就跑進來。上善說:“時辰咋定的?”新生說:“後天中午十一時入土。”上善說:“四叔,四叔,後天中午十一時入土,你放心吧,有我主持,啥事都辦妥的。”把麻紙又蓋在夏天智的臉上。奇怪的是麻紙蓋上去,又滑落了。屋裡一時鴉雀無聲,連上善的臉都煞白了。白雪突然哭起來,說:“我爹是嫌那麻紙的,他要蓋臉譜馬勺的!”把一個臉譜馬勺扣在了夏天智的臉上,那臉譜馬勺竟然大小尺寸剛剛把臉扣上。
靈床上發生的事夏雨沒在場,他和君亭在院子裡商量如何通知村小學和鄉政府,以及縣上有關部門。商量定了,夏雨說:“給不給我哥打電話?”君亭說:“你還沒通知夏風呀?”夏雨說:“還沒哩。”君亭說:“快去打電話,這事還用商量?!”夏雨這才醒悟家裡的事外人都不知道,便不再說,自個去萬寶酒樓給夏風掛了長途電話。可是,夏風偏偏人不在省城,說他在離省城二百里外的地方採風哩,下午就返省城,明天限天黑前肯定能趕回來。
再說夏風接罷了電話,嚎啕大哭了一場,立即尋便車趕天黑回到了省城,又連夜聯絡了單位小車司機,說好第二天一早準時送他。天亮車來,夏風讓車開往城南興善寺購買了兩對特大香蠟,十六對小蠟,十把香,十刀燒紙。又去批發市場買了一箱紙菸,兩箱白酒。已是中午十一時,兩人進一家小飯館要了兩碗刀削麵,正吃著,服務員進來說:“是不是你們的車停在人行道上?”司機說:“咋著?”服務員說:“警察拖車哩!”夏風拿著筷子就往出跑,見拖車把小車拖到了馬路上,大喊:“為什麼拖車,為什麼拖車?”旁邊的警察說:“人行道上是停車的地方嗎?”夏風說:“我有急事,你罰款麼!”但小車已經被拖走了。夏風氣得大罵,立即用電話四處聯絡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