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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子的樣式笨重又滑稽。他說:“這袍子是不好看,現在興呢子大衣,咋不買個呢子大衣?”夏天義說:“你二伯一輩子農民,穿呢子大衣了裝狼不像狼,裝狗尾巴大,招人笑話呀?你身上插鋼筆好看,我要插個鋼筆像啥?你給你爹得買呢子大衣,他工作過。”夏風說:“去年我給我爹買了呢子大衣,還有一雙皮鞋,我爹要穿,我娘不讓穿,說人老了又在農村穿那麼好乾啥,到將來了做壽衣穿。”二嬸說:“你娘胡說的,呢子大衣可以穿,皮鞋咋能穿?皮鞋是豬皮牛皮做的,到陰間託生豬牛呀,即便託生不了豬牛,穿皮鞋咋能過奈何橋,不扒滑的!”夏風就笑了笑,說:“過什麼奈何橋?”二嬸說:“人一死,過奈何橋就到陰間了麼。奈何橋是兩尺寬,十丈高,橋面上灑著花椒油,大風吹來搖搖擺,小風吹來擺擺搖,亡人走不好,就掉下去了。掉下去就到黑社會了!”夏天義說:“甭聽你二嬸說!”二嬸說:“輩輩人都這麼說的。黑社會黑得很!”夏天義說:“多黑?”二嬸說:“黑得就像我現在的眼睛,啥也看不著!”夏風突然間不言語了。夏天義也發了一陣愣,說:“夏風,你咋問這樣問那樣的?”夏風說:“問清了,以後寫文章有素材。”夏天義說:“哈,寫文章呀,二伯給你說,你寫寫七里溝呀,我們在七里溝幹了一陣時間了,早上去,晚上回,就像你當年到茶坊村初中上學一樣,去時提一個酸菜罐子,拿上些饃,罐罐來罐罐去,回來拿個罐罐系,瓦罐子是碰碎了三個,木槓子是抬斷了七根,原來的半截堤上又壘了幾十方石頭,挖出了一片地,從崖上溜土墊了幾尺厚……你可以把七里溝寫寫麼!”夏風說:“二伯說的那事是報社的記者可以寫新聞,也能寫報告文學,我搞的是文學創作,那不一樣!”夏天義有些喪氣,說:“都是文章,還有不一樣的?”夏風說:“是不一樣。”夏天義站在太陽底下,張著嘴,他到底搞不懂這怎麼就不一樣?!這時候夏天智站在院門口,說:“二哥,從墳上回來,你咋沒去吃飯呢?”夏天義說:“我沒吃,客都散了吧?”夏天智說:“散了一半。”就對夏風說:“你到你二伯這兒,也不給誰說一聲,到處在找你!”夏風已經猜出他爹的來意了,說:“有事?”夏天智說:“我給你說個事!”兩人就進了廈子屋,進屋還把門掩了。夏天義也沒有打擾,一直在院子裡等著,足足等了有半個小時,兩人才出來,夏天智黑了個臉。夏天義說:“這……”夏天智說:“二哥,你這裡還有沒有雞蛋?”二嬸說:“有的,讓啞巴去賣了買鹽和粉條的,啞巴懶得沒去。有三十顆吧。”夏天智說:“都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