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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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他陰著臉說:“叫舅舅!”“舅舅,”我說,“你別生氣,爛頭確實是犯頭痛了,頭一痛就說昏話了。”舅舅說:“讓他走麼,吊腳樓上還少一個嫖客哩!”船啟動了,河面寬闊,船伕也放任著船去漂流,抱了槳坐在那裡,舅舅卻招呼船伕來喝幾口。
爛頭便嬉皮笑臉地說:“只要你讓我滾,我就去墜河呀,看你心疼不心疼!”舅舅也不看他,他又對著富貴說:“隊長才舍不下我哩,沒了我誰給他站崗放哨呀,誰他拉馬拽蹬呀,誰給他當惡水罐子出氣筒呀?!”舅舅說:“子明,把這酒拿過去佔住那×嘴,屁話把人燻死了!”我笑著把酒遞給爛頭,爛頭不喝,一下子倒在船頭一堆劈柴上喊叫起翠花給他梳頭,他的頭痛又犯了。
我當然不敢喝酒的,鑽到艙裡解了褲子換衛生紙,痔瘡已磨出血,染了一褲襠,換上一件新的,髒褲頭就提出來丟到水裡。爛頭說:“書記來月經嘍!”我罵他頭痛得不厲害了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吧,再鑽進船去一個人坐了。舅舅和爛頭的矛盾解除了,但我也擔心舅舅這樣下去,為十五隻狼拍完照片,不知需要多少時間啊,就從揹包裡取了撲克自己擺牌算卦。舅舅和船伕還坐在船頭喝酒,船行得晃晃悠悠,酒也喝得消消停停。我差不多是躺在那裡要睡著了,艙窗外的天黑下來,山峰似乎很高,月亮在峰的背後一會兒出來一會兒隱去,河面上白花花的。
不知什麼時候,聽見一陣響動,是爛頭在說:書記,書記,你往裡一點兒,讓隊長躺下。我坐起來,舅舅醉得一攤泥似的,我把他放平在竹蓆上,船伕還拿了一塊磚墊在他脖子下,說:“沒彩,才喝了多少酒,就撂倒了!”爛頭說:“他酒量大哩,自個兒喝半斤還能一槍打下天上飛著的麻雀哩,今日怎麼就不行了?”船伕說:“那麼好的槍法,是獵人?”爛頭說:“當然是獵人,你知道傅山不?”船伕說:“哪個傅山?捕狼隊的傅隊長?你說他是傅隊長?他怎麼會是傅隊長,傅隊長了我的船?!”我挨著舅舅的身邊躺下去,又睡著了。第二天天亮,睜眼看看,舅舅又是坐在船頭和船伕喝開酒了。我有些氣惱:昨晚喝醉了,醒來又喝,要是又喝醉了,今日尋狼的事就得再泡湯!舅舅卻銳聲在喊我:“子明,子明!”我沒有回答。
“爛頭,子明還睡著嗎?你聽聽,有狼叫哩!”我一下子從艙裡跑出來,問:狼在哪兒?“我聽見叫了兩聲。”舅舅說。
“這裡是有狼的,”船伕說,“夜裡行船,常常有狼就坐在岸頭樹根下,一動不動,你以為是塊石頭哩,撐船的篙往那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