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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難是“生存難”。首先經濟上就很困難:既不能坐吃山空,又不能拋頭露面,外出謀職,則生活何以為繼?其次是人身權、財產權沒有保障。在中國傳統社會,家庭私有財產是屬於男人的,女人沒有產權。丈夫一死,如果又沒有兒子,則家產就有可能被視為“無主公產”而遭劫掠,甚至連自己也會“身不由己”。比如祥林嫂喪夫後,便被婆婆賣掉,想守寡也守不成。明末名士錢謙益死後,族人便要瓜分其財產,幸得柳如是拼死一搏,才得保全,而柳如是這樣有膽有識的女人,又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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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道士陳妙常見到書生潘必正後,松舍清燈和雲堂鐘鼓已不再能壓住她的“凡心”。(選自《玉簪記》,明萬曆二十七年金陵繼志齋陳氏刻本。)
第二難是“精神苦”。有一首民謠唱道:“小寡婦,十七八,掀開珠簾沒有他。靴帽襴衫床邊掛,菸袋荷包沒人拿。關上門,黑古洞;開了門,滿天星。擦著火,點上燈。燈看我,我看燈,看來看去冷清清。”明代馮夢龍《情史類略》中還記載了一件事,說是有一位被表旌的寡婦,壽高八十,臨終時招其子媳到床前囑咐說,以後我們家,倘若不幸有人年輕守寡,一定要迅速把她嫁出去,不要守,因為“節婦非容易事也”。說完,伸出左手給大家看,掌心有一塊大疤。老太太告訴家人,這是她年輕守寡時,“中夜心動”,只好以手拍案自忍,不慎誤觸燭臺所傷。可見青年寡婦,內心何等壓抑,寂寞又何等難耐。這種精神上的痛苦,無疑只有過來人,才體會得到。清人沈起鳳《諧鐸》中也有類似記載。可見寡婦的精神苦悶與性壓抑,已一再被引起注意了。
第三難是“性騷擾”。正因為人們深知寡婦幾乎無不處於性壓抑和性苦悶中,因此不少好色之徒,便不免起了趁火打劫、趁虛而入之心。在他們看來,寡婦都是叫春的貓,只要一勾引就會上手的。所以寡婦的門前,總是少不了色狼的騷擾和糾纏,而她們又往往缺少自衛的能力,別的男人也不敢前來保護(怕有姦夫嫌疑),豈不是隻好任人欺辱,或者每天晚上都嚇得半死?
第四難是“是非多”。在許多人看來,寡婦八成是要“偷漢”的,尤其是年輕的寡婦。“年紀輕輕的,哪裡就守得住呢?當然是……”所以,寡婦的閒話往往特別多。只要言行稍有不慎,便會立即招來物議,渾身是嘴都說不清,而且根本就沒有申訴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