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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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洼下的平地里,风在滚动着,雪涌起了一道一道梁痕。洼口下是一个深深的峡谷。平日里,溪水从这里流下,垂一道飘逸的瀑布,现在全是晶莹莹的冰层了。密子站在那里,头来回扭着,四蹄却吸住了一样直撑着。禾禾喊了它一声,它还是迟疑不动;自己就寻着冰层旁边的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风似乎更大了,雪沫子打在脸上,硬得像沙子。而且风的方向不定,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扯锯地吹,禾禾脚下就有些不稳了。他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在草鞋底下缠上几道葛条呢?就俯下身子,把土枪挂在肩上,将背篓卸下来一手抓着,一手拉冰层旁的一丛什么草。草已经冰硬了,手一用劲,就“嚓”地断了茎,“哗啦”一声,身子平躺在冰层上。“蜜子!”他大声叫了一下,背篓就松了手,慌乱中抱紧了土枪,从冰层上滚下去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是长长地摆在峡谷底的雪窝子里,蜜子正站在他的头边,汪汪地叫。他爬起来,使劲地摇着脑袋,枪还在,背篓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蜜子的叫声引动了远处白塔镇上那公社大院里的狗,那狗是小牛一样肥大,吼起来像一串闷雷。
“蜜子,蜜子,你是怎么下来的?”
禾禾拍蜜子的脑袋,笑得惨惨的,小声骂着,从峡谷蹚出去。
公社所在的白塔镇,是这里唯一的平坦地面。镇子的四边兀然突起的四个山峰,将这里围成一个瓮形。那瓮底的中央,早先仅仅建有一座塔,全然的白石灰石砌成。月河从秦岭的深处流下来,走了上千里路程,在离这里八十里远的瘩子坪开始通船,过七十七个险滩,一直往湖北的地面去了。如今月河水小了,船不能通航,只有柴排来往,上游的人在上边驮了桐籽、龙须草、核桃、柿饼,或者三百二百斤重的肥猪运往下游贩卖,而
下游的则见天有人背着十个八个汽车轮胎,别着板斧、弯镰到上游的荒山里砍伐柴禾、荆条,扎着排顺河而下。公社看中了这块地方,就在六年前从喂子坪迁到这里,围着白塔,开始有了一排白墙红瓦又都钉有宽板檐头的大房子来,这里渐渐竟成为一个镇了。
镇子落成,公路修了进来,花花绿绿的商店,出售山里人从来没有见的大米饭的饭店,却吸引了方圆几十里的人来赶集。久而久之,三、六、九就成了赶集的日子,那白塔身子上,大槐树上,两人高的砖头院墙上,贴满了收购药材、皮革的各式布告,月河上就有了一只渡船。禾禾三年前复员,是坐着一星期一次的班车回来的。而两年前结婚的那天,来吃他们宴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