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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不要和我分享,留給你的十八(和諧)禁回憶錄吧。”我迫不得已打斷她,順便掃了一眼身邊的落地鏡。站在一身蜜糖色的章聿身邊,我就像城市裡那座緊挨著植物園的火葬場。出於公司的明文規定,像我這類女性職員往往穿著保守,夏天的時候無袖或吊帶裝都會招致上級的批評,好像公司的品質僅僅維繫在我們的腋下,即使我們生產的絕非除毛產品——而身為領導階層的汪嵐難免經常出面充當紅臉,一度被許多新進女職員在背後咒罵,用詞相當刻薄。但汪嵐心平氣和,即使在我也為她打抱不平的時候依然波瀾不驚,“我本來就是老女人了麼,她們說得沒錯”,她敲擊著電腦鍵盤,“年齡增長是必然的事。想‘永葆青春’,只有在二十歲前跳下地鐵站臺”——我真的景仰她,但又懷疑她繼續這麼超脫下去,遲早有天會飄浮在空中與人對話。
週末時分,經過老媽的簡訊轟炸——你們必須相信母親們與身俱來的統治者權威,哪怕我偶爾厭煩抗拒,但母愛這種東西就像一條溫暖的圍巾,它們隨時可以攪在車輪底下把你勒得往生極樂——於是我仍舊回家挑選了一套稍微暖色系、不會令對方每每想起我時變忍不住面對遺體三鞠躬的米黃風衣。
老媽面滿歡喜地開了房門,同時聲調愉悅地朝屋裡人介紹:“哎,我女兒回來了”,她拉著我的手,“那是薛阿姨,以前和我一個大隊裡的,這次好不容易和我們聯絡上了,十幾年沒聚了啊”,然後話鋒一轉直奔主題,把我引見給在旁側的男士,“這是薛阿姨的表弟,是位註冊會計師”。他朝我點頭,我對他微笑,他衝我頷首,我向他示意,他往我走來,我閃進廁所。
章聿的簡訊恰好追蹤而至,“怎樣?是‘Oh,mygod^0^’,還是Oh,mygod=-=?”
“是dropdead。”我飛快地回覆心情如同字面,“去死吧”,我需要三尺白綾或是鶴頂紅,工業酒精也湊合,“我媽瘋了,介紹給我一個沒幾年就可以用老年卡坐免費公交的‘長者’!”事實或許沒有那麼誇張,但面對那位“表弟”先生,我甚至不敢把他的年齡四捨五入,怕一不小心就害他面臨退休。
“哈哈哈,你也別佔著廁所了,長者們腎衰,膀胱很忙。”我完全能夠想象章聿笑的前仰後合的模樣。但我沒法像她那樣心情歡快作壁上觀,門外有一頓冗長的午飯夾雜著各種“你們很般配”的話題等待著我。
我只能姑且希望“表弟”骨質疏鬆導致座落時折了腰椎被送就醫。
但更難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