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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回憶他的模樣,而在當時,我以為他像匹剛剛蹚過水的漂亮的烈馬,那層濡溼的憂鬱感便來自他在聊天過程裡對我流露出家境的艱難。他說自己的父親很早去世了,母親是靠擺早點攤把他拉扯大的,“所以一直等到我讀小學前,我都以為全世界的人早餐都吃蔥油餅誒,還是那種四周烤成焦黑色的餅,其實只是我媽技術不好吧,難怪她的生意一直好不起來……所以,如果能領到第一份工資,會先給我媽買個烤箱吧——不過烤箱能做蔥油餅這種東西嗎?應該不行吧?”他看著我笑,像一層結在牛奶上的膜,所以我當時就暈頭轉向了吧?我像個被刺破包裝的果凍一樣,開始允許自己的不可收拾,我就是揣著滿懷的不可收拾的柔情,被喊進面試室的時候,前十五秒都在扭捏著自己的手指,並在汪嵐從桌子那頭又一次喊出我的名字時,簡直毫無悔改地說“我想放棄這個機會”,我沉浸在把自己美好的寓意恩惠給競爭者的悲情中。
“那個時候才二十四歲嘛。喝一瓶啤酒就會吐,被超市大媽插隊還會哭呢。”我衝汪嵐抬抬眉毛。
“我可是嚇了一跳。”那時汪嵐見我說不出理由,她好心將我的面試又往後推了一天,讓我回去再考慮一下,“還以為你家裡出了什麼事。畢竟我當時很看中你的簡歷,如果放棄是很可惜的。”
“嗯……”我在家將這份天真的情感炙烤了兩天後終於冷靜了下來,卻仍舊堅持自己那時的衝動是唯美的,彷彿櫥窗中的燈光,我即便是枚再普通不過的石子,沐浴著它便會發亮,“所以你說……小米會為了男友而辭職?”
“可能吧,愛情和麵包,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選擇麵包的。”汪嵐拉著我在桌子旁坐定。
“麵包多好吃啊,口味豐富還有營養。”我開始無趣地和她打岔,接著被口袋裡的手機喊到一旁。“喂,哦,章聿?怎麼?嗯?汶繡路?新建的國際展覽中心附近吧。你還真去?不怕受刺激?……行了夠了。”掛了電話,接過汪嵐遞來的視線,我嘆口氣,“朋友要去參加個婚禮。她也一樣,單身很久了,所以問她怕不怕受刺激,你猜她怎麼答的?”
“什麼?”
章聿一定是邊收拾自己耀眼的妝容邊對我抱以不屑的吧,她長長的睫毛傲氣地翹著,對我說:“怎麼會怕?我最近都聽《金剛經》開車上路。小宇宙淡定得像用婦炎潔洗過。”
但婚宴這事對我來說還是有些殺傷力過大——便秘的話吃些香蕉酸奶就行,何必動用耗子藥呢?況且很多時候我受到的間接傷害也有不可小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