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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轎的時候,充滿感激地撫了一下宗新的肩,他的雙眼因痛苦和缺乏勇氣而閉上了。當他睜開雙眼時,董小宛乘坐的轎已走出很遠了。
“宛妹,快進來吧!”
“姐姐呀……”
柳如是拉著董小宛走向裡屋。現在董小宛像在大海中飄流了幾天見到陸地一樣,整個身軀沉浸在一種憂傷而解脫的氣氛中。
錢牧齋、柳如是和董小宛端坐在屋中,董小宛的面前放著一杯花茶,那裊裊上升的熱氣使董小宛感覺這幾天的日子很飄渺和虛無。她還想起了宗新。宗新坐在船頭,他的目光滯留在遠處,近處的感覺一切變得遲鈍起來。那遠處隱隱約約飄忽的影像和空中的月亮總給宗新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總不能接受董小宛上轎走的事實。
“不能洩露你已到南京,朱統銳是很奸詐的。”錢牧齋對柳如是說著。
“董姑娘,你真有眼光,冒闢疆是位才子,你是位佳人,才子佳人嘛。”錢牧齋對董小宛無話找話地說道。
“錢大人,多謝你的照顧。”董小宛的臉頰上依然飛起兩片紅霞。
“有你姐姐顧你,我只有聽吩咐的份了。”錢牧齋笑哈哈說道。
“接小宛妹妹到此,事先沒有告訴你,怎麼不高興了?我在這裡請罪了。”柳如是露著一絲頑皮。
“豈敢,豈敢,我可怕你不開門呀。”錢牧齋說。
錢牧齋哈哈大笑,柳如是和董小宛掩住口微笑著。
“這兩天小宛妹妹與我同寢,你就屈居書房吧。”
“尊命,夫人。”
夜很深了,只有打更的聲音從巷子的深處傳出:“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董小宛和柳如是臥在床上喁喁私語著,一隻紅燭孤零零地在桌上燃燒,窗外夜風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柳如是一隻手摟著董小宛的肩,董小宛的頭找到停泊港口似的靠在柳如是的肩上。董小宛向柳如是講著這幾年的遭遇,起初她講述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平靜得猶如秋天明朗的夜空。說到她的母親去世時,董小宛才全身抽縮了一下……與冒闢疆的離別……蘇州的逃亡……蘆葦灘的陰謀……燕子磯的遇難……宗新的老實,董小宛的淚水終於打溼了柳如是的衣衫,柳如是也在不知不覺中熱淚盈眶。
“宛妹,你我命真苦。”柳如是一動不動,“青樓生涯命如此。冒公子很不錯,他是復社的重要人物,筆下生花,但是屢考不中,那是因為奸臣當道。宛妹,你該緊緊抓住冒公子,讓我們都尋一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