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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找爹爹,就找到那裡去了。那時爺爺奶奶的肖像都掛在地下室的牆上,一開燈,牆上那兩個人的眼神就把小潮嚇得腿子顫抖。肖像是被媽媽拿到書房裡掛起來的,相片中的那兩個人一到了書房,眼睛就變得呆滯無光了。冥姨命令他將肖像放回地下室,是讓他們回“家”嗎?她說得對,害怕是沒有用的,必須面對。小潮想到這裡,就決心不再睡到院子裡去了。這裡是他的家嘛,他必須把家裡的情況都搞清楚,躲是躲不開的。小潮家裡從前有個保姆,是專門請來帶小潮的。她成天抱著小潮在外面遊蕩,總不肯進屋,她說屋子裡頭“陰氣太重”。也許她是看見了什麼東西。後來有一天,母親要她去地下室取兩瓶酒。小潮清楚地記得那一回她是怎麼發瘋的。她從櫃子裡頭拿了酒,招呼小潮同她一塊上樓,小潮走前面,她走後面。忽然,她悽慘地大叫起來,然後她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她跌在水泥地上,破碎的玻璃瓶劃開了她的臉頰。小潮在神情恍惚中看見一個渾身酒氣的血人朝自己張牙舞爪,他拼盡所有的力氣逃到了樓上。後來他就倒在母親懷裡暈過去了。保姆從他家裡消失了,沒人再提到那個女人。
小潮決心遵照冥姨的囑咐,在那些房間裡頭輪流睡。他在院子裡同烏龜一起待到深夜才進屋,進了屋他也不開燈,貓著腰鑽進父親從前的臥房,爬上事先鋪好的大床,鑽進被子裡頭。這時電燈自動地亮了,一個女人站在他床頭,是冥姨的妹妹荷姨。她是如何進來的呢?還是她本來就躲在這間房裡?小潮記得這個荷姨是個病人,臉色蒼白,顴骨上卻總是紅豔豔的。平時她待在家中很少出門。
“你佔了我的床,我就沒地方睡覺了。”她笑著說,露出黑黑的牙齒。
“您……”小潮說不出話來。
“是啊,我天天來這裡睡。待在家裡是沒有意思的,凡是有志向的人都不待在家裡。”
小潮想,天哪,她還提到“志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麼說,自己是沒有志向的人,怎樣才能有志向呢?他看見荷姨臉上的那兩團火燃燒起來了,這使她顯得容光煥發。小潮坐起來,邊穿衣邊咕嚕著:“這是您的床,您睡吧,我到那邊去。”
他走進黑黑的過道里,拿不定主意進哪間房。也許該回去問問荷姨?荷姨沒關燈,一條光從門底下透出來。他返回去,推開門,荷姨不見了,被子像裡頭睡著人一樣鋪在那裡。小潮不敢喊,他退回過道里,進了書房。他打算在地板上過夜。他記得門邊的箱子裡裝著毛毯,他取出毛毯,裹著它睡在地上。進入夢鄉之前他發了一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