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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麼做,做了也不會立牌坊。
範夫人的牌坊用的是白石,接近於麻灰色,摸上去很平滑;而那些自殺小娘子的牌坊用的是青石,摸上去涼涼的,一條條凹凸的紋痕有點硌手。
除了冬季,牌坊是鄉民和路人歇腳的場所。牌坊總是靠著大路,有石基可以坐臥,有石柱可以靠背。因此,不少人喜歡到這裡聊天。斜躺著,看白雲,聽蟬鳴,傳閒話。
這天早晨,村裡那位德高望重的牌坊石匠潘木公走出家門上了大路。他穿了一身乾淨的藍布衫,肩挎一條長包袱,步子邁得不快不慢。鄰居問他到哪裡去,他說是昨夜受到一個外鄉黑衫人的邀請,到山南鎮去督建一座牌坊。
這可是一件大事,鄉人們立即傳開了,因為這樣的邀請,兩年來還是第一遭。山南鎮在十里之外,但按當地風俗,只要是大師傅,每天還要回家來住。因此,傍晚時分,很多鄉民就蹲擠在牌坊下,等他回來。
蹲擠的人中,最興奮的是一位年輕的“仙班”,也就是很可能與掘墳光棍有勾結的墓碑石匠。雖說墓碑石匠與牌坊石匠向來交往不多,但這個年輕石匠卻一直想拜師潘木公。以前託人傳過話,都沒有迴音。今天聽說潘木公早上出門時心情不錯,就在牌坊下候著,看能不能套個近乎。
如果套上近乎了,就有一個疑問要向他老人家請教。這個疑問擱在心頭已經很久,對別人,說也不敢說。
二
從走出山岙時的步態來看,潘木公今天很累。夕陽下的身影踉踉蹌蹌
,與他早上出門時完全不同。
年輕石匠迎上去,攙著他在牌坊的基石上坐下。潘木公感謝地看了看年輕石匠,覺得有點眼熟。年輕石匠說:“我也是石匠,沒出息,做墓碑的。”
“你也是石匠?”潘木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明天跟著我去山南鎮,那地方,連個幫手也沒有。”
年輕石匠一聽,立即點頭,說:“好,我跟著您,聽您吩咐。”
在第二天去山南鎮的路上,年輕石匠不斷地找話與潘木公搭訕,最後,終於支支吾吾,把那個擱在心頭的疑問說出來了。
“木公,您平生所建的那麼多牌坊,多數是小女子的吧?”
“唔。”潘木公素來言詞不多。
“那些可憐的小女子,我先給她們鑿墓碑,您再給她們鑿牌坊,也算造化了。”年輕石匠說。
“造化?”潘木公反問了一聲。
“我說是運氣。”年輕石匠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