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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腳下,任她挑選。到如今,她竟會落得成了煤廠小夥(可憐的傢伙)的姘婦的下場,而這一舉又並未提高她在五香街的地位,也許還在人們心目中降低了,造成這一切的禍根都在X女士身上。X這個女人的確是一個會搞巫術的女人,不管誰見了她,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幻覺,不由自主地犯起錯誤來。那錯誤,通常要使人痛悔終生,無法補救。回想當初,她曾有過多少激動不已的設想!曾經有多少日子是沉浸在飄飄欲仙的意境裡!她本來是已經戰勝了週三幾的,她認為這勝利是無可置疑的。可是從前天早上起,那該死的背影又出現在門口了,一邊提褲頭還一邊哼哼,生怕她沒注意到。現在明顯地是一切都顛倒過來了。怎麼發生的,她實在是想不透其中的緣由,她只知道她的一切努力全成了徒勞,成了眾人的笑柄。她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了。那週三幾,還在中午走進房來對她和煤廠小夥申明:他站在她的門口提褲頭的動作並不是做給她看的,他根本就不關心她怎麼樣,他只是於昨天偶爾聽到她對他大叫大嚷,他站在門口是為了便於“思考問題”。48歲的好友哭的是什麼呢?讓我們細細地聽一聽她對寡婦的傾訴吧。(寡婦在傾聽時從頭至尾全神貫注、表情嚴峻。)她說她在二十多年以前,當她還是一個妖媚的少婦的時候,有一位少年曾對她一見鍾情。那時她雖然不無感動,但因為年齡的懸殊,也因為自己是個寡婦,她“一直剋制著自己的感情”,不讓它有半點流露。二十年過去了,少年長成了成年男子,成了家立了業,她仍然是孑然一身,對少年的純真感情是她的精神寄託。他們彼此都明白,內心的渴望並沒有消失,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當然她決不進一步去發展與他的關係,破壞他的家庭。)正在這個期間,晴天一聲霹靂,她的美男子忽然三心二意,看上了另外的人。他一反常態,終日干那跟蹤的勾當,還“調查起她的戶籍來”。他的嗅覺變得異常靈敏,只要有人在談論他單相思的那個人,他便擠進談話的圈子,大聲地、毫無顧忌地為那女人辯護,自命為她的騎士。“簡直不要臉”了。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有這種不顧死活的熱情的呢?這是無法理解的。比如她,對於當初的少年和今天的青年男子的這種熱情,其強烈程度,決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但她並沒有“不顧死活”,也沒有“不要臉”,這並不見得她就是做作的。誰都會說她的這種感情方式是自然的、合理的,只有那種“不顧死活”的做法才是虛假的,空洞無物的呢!她不想責怪她的意中人,她痛恨的是那將他引上邪路的壞女人和壞男人。那壞男人便是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