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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豪情壯志。
他想起了關中神皋驛之戰,將士們士氣如虹,將孟楷萬餘人直接打崩,趕進了渭水之中。
他想起了黃巢敗退之時,諸軍為畏首畏尾,只有他獨自追至武關城下的勇烈。
他想起了東出後,那一場場艱難的戰鬥。
他想起了費勁心機,滿頭青絲盡成白髮後才推行的改革。
他想起了太多人。
……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西方亦有類似的話:只有上帝才能審判我!
當世之人,沒有資格審判我。
離開禮部之後,他徑直來到了安業坊隴西郡公府。
靴子踩著晶瑩透明的雨雪,咯吱咯吱進入中堂,穿過庭院,來到了一間充滿藥香的臥室。
臥室門外候著的數人慌忙行禮,邵樹德擺了擺手,徑直入內,一撩袍服下襬,坐在了床前的胡床上。
榻上的老人氣色灰敗,看見邵樹德進來後,臉上浮現出些微笑容。
“陛下,臣記起了很多晉陽舊事。”陳誠輕聲說道。
邵樹德抬起頭,想了想後,道:“朕也記得。”
“那時候臣還是存了點私心的。”陳誠嘆道:“艱難以後,也不是沒有文官領軍。昭義軍過來的數千軍士,都是個頂個的好兒郎,臣還想帶一帶。但後來發現,實在帶不動。”
“朕忘了很多事情,但還記得那年之事。”邵樹德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道:“陳卿當時說‘不瞞將軍,去歲我沒走,也是存了點私心的。而今方知自己不是帶兵的這塊料,左支右絀,已是維持不下去了。’”
陳誠也笑了。
四十年後,再追憶當年往事,只讓人感慨萬千。
“見你來了,老李還有些失落。”邵樹德哈哈一笑,道:“後來私下裡找過我幾次,說外人不可信。”
陳誠一直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一個已經磨合得非常不錯的小團體之中,突然加入了一幫外人,取代了他原本“出謀劃策”的位置,失落是很正常的。
但團體總要發展,總會有新人加入。
李延齡,其實很好。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極限,費心費力做好自己的事,且一直在進步。能有這樣的老兄弟、同僚,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恩也好,怨也罷,到了這會,都該看開了。
“後來,我得授綏州刺史,你來了後,是不是心都涼了?”邵樹德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