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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難過和傷心之間有什麼區別,她卻把兩者分得清清楚楚。
布暖靠過來倚著她的肩頭:“我這人什麼都能將就,只這情不能。我這輩子,要麼孤燈獨衾地做女道,要麼轟轟烈烈地愛個死去活來,絕不為了豐衣足食退而求其次。”
她是個矛盾綜合體,一時多愁善感,一時不管不顧,即便是壓抑彷徨著,消極裡仍舊有灑脫。掙不開家庭的束縛,她可以把心關起來,連記憶都可以選擇性保留。就像夏家郎君,她不喜歡,就把他從腦子裡剔除出去,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乳孃擰了巾帕給她,不捨的替她理了理鬢角垂落的發:“你這樣想也好,免得圈在裡頭出不來。什麼夏景淳、望門寡,都是上輩子的事了,轉個身就撂開。到了長安一切重新開始,雖說不在母親身邊,好歹這裡有親舅舅,也是顧念著你的。”
玉爐看了看曲足墩上的玉漏:“舅爺還沒回來,說起來我真有些害怕呢!他是大都督,帶兵打仗的,一定也殺過人,不知是個什麼樣子。娘子,你還記得他嗎?”
布暖認真回想一下,五歲的孩子能有多深的記憶?十來年過去了,早忘得一乾二淨。
她搖搖頭:“我只見過舅舅一回,那時候他才十七歲,就算記得也不頂用,人的長相會變的。”她覷了眼玉爐,生出逗弄她的心來,故意道,“我只記得他長了一臉大麻子,倒三角眼,說起話來粗聲粗氣的。飯量很大,一頓要吃兩大海,紅燒蹄膀一整隻囫圇就能吞下去。”
玉爐說“天啊”,和香儂兩個一起嚇得目瞪口呆。乳孃在邊上只是笑,沈家郎君她見過,知道布暖是故意逗她們。布暖那時候小,或許記不得,她對這位貴胄郎君卻是印象深刻的。
那時布家宗族鬧家務,一家子秀才書生,公要餛飩婆要面,在布老太爺的靈堂上幾乎要打起來。叔嫂妯娌也沒了章程,捲起袖子就準備老拳相向。沈容與那時才拜了大都護府長使,小小年紀已經頗有膽識。老二家媳婦兒張牙舞爪衝布暖的母親撲過來,他抽出佩劍一劍就砍塌了半邊靈棚,黑著臉說:“你們布家人只管鬧,小爺不想管也管不著。只是憑你們怎麼打出腦漿子來,別傷著我沈家人,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布家都是文人,小雞似的膽子,向來不敢和武將黏纏。被沈容與一喝,登時蒙得水裡撈出來一樣,灰溜溜拖著老婆兒子全散了。那時她多看了這位少年將才兩眼,可萬萬不是布暖說的那副模樣。
布暖笑得很得意,看見兩個丫頭花容失色又道:“飯量大能耐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