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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與說:“鑿碑倒不必,拿錢家去,把孩子送進私塾唸書,別耽擱了他的前程。”又對那婆姨道,“你好生看著他,我的錢不是給他拿來賭的。計較著,一分一毫用在刀刃上,倘或有去向不明的,上北門大都督府來尋我,我替你料理清爽。”
幾句話鏗鏘有力,夫妻倆如墜雲霧,打量眼前人衣冠打扮,只覺大大地不尋常。他又提起大都督府,更叫他們驚出一身冷汗來——
莫非這人是上將軍不成?不是上將軍本人,就是手下郎將也了不得。他們前頭夾槍帶炮的絮叨,想是一句不落進了他耳朵裡。妄議朝廷命官是個什麼罪過?上將軍抽刀一揮,腦袋就得搬家,還敢拿錢?生了幾個牛膽幾條命!
那對農戶夫妻惶恐異常,打著擺子躬身把飛錢高舉過頭頂:“無功不受祿,小人不敢……不敢……”
容與斜乜布暖:“瞧見沒有?他不要!”
“收下吧,給孩子唸書的錢。日後自醒一些就是了,大人無狀,別連累孩子。”布暖調過頭去,撼了撼容與道,“舅舅,咱們尋藍家舅舅去吧!”
競渡結束,觀戰的人也陸續散了。渭水上的櫓手各自把龍舟拖上岸,祭酒送了神,就備著要打道回府了。
彩臺上的刺史正給勝者戴花,藍笙自然也在其列,只是一味地探身朝這裡看,頗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味道。
容與點頭,撩了袍子下堤,再來接應布暖。那對夫妻深深拜謝下去,他也不語,踅身攜了布暖往鼙鼓那裡去了。
那刺史見了容與,少不得一通冠冕寒暄,吵鬧著要往鹽角坊設局做東。偏巧前頭遇著的那群人也彙集過來了,點人頭一數,好傢伙,來觀競渡的官員竟有一二十人之眾!
如今重頭戲也完了,再沒有什麼可推脫的,容與被前後簇擁著,生生和布暖隔開了,連句話都吩咐不了,便給吵吵嚷嚷推上了大輦。
布暖無所適從,突然失了依傍,怔愣得像被遺棄的孩子。叫了聲“舅舅”,容與聽見了,回頭尋她,無奈輦上人多,七嘴八舌不可開交,他想說話,頂馬已經跑動起來。
這下她真想哭了,舅舅走了,剩下她怎麼辦?還好有汀州,他捧著將軍劍氣喘吁吁地地跑過來,招呼著:“娘子莫急,小人伺候您坐後面的車。”
她失了興致:“還是送我回府吧!官場上應酬,我在那裡什麼趣兒!”
汀州遲疑著:“郎主沒交代,小人不敢做主。”
“是啊,他做不得主,還是隨我來。”那廂藍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