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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太醫呢?”
蓮紋白玉盞中的藥汁烏黑沉沉,似一塊上好的墨玉,只泛著氤氳的白色藥氣。我和靜微笑:“邵太醫身為太醫卻不能醫治好皇上龍體,反而使得皇上憂心,臣妾已經替皇上處置他了。”
他面上浮起一個蒼涼而瞭然的笑,含著隱隱怒氣,“你殺了他?”
我恬然頷首,“皇上一向教導臣妾,無用的人不必留著。”
“你倒是很擅長玩弄權術了。”他泛紫的嘴唇因隱忍的怒氣而乾涸,“就像你殺了蘊蓉一樣,還能在朕面前若無其事。”
“皇上病重難免多心,賢妃的的確確是死於哮喘,皇上親自命人查過的。”
他的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皇貴妃一向聰慧,自然有辦法讓蘊蓉哮喘發作。”
我含著寧靜如秋水的淡薄笑意,“胎裡做下的毛病,好比自己做的孽,臣妾是無計可施的。”
他微微一嘆,語意蕭索,“你果然是知道了。”
微酸的藥氣撲進我的口鼻,我只淡然笑,“皇上聖明庇佑,臣妾只須倚賴皇上,其餘什麼都不用知道。”我用小銀匙將烏沉沉的湯藥喂到他唇邊,“皇上服藥吧。”
他本能地一避,漏出幾分抵拒神色,我清幽一笑,“皇上怕燙,臣妾先喝一口嚐嚐吧。”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只是如常般神色平靜,徐徐吞了兩口湯藥,不覺蹙眉,“好苦!”我轉而愉悅地笑,“只不過良藥苦口,皇上放心飲下就是了。”
他神色微微釋然,然而還是別過頭,“既然苦,就先擱著吧。”
我眉目低垂,十分溫順,道:“好。”
遠處,似乎有嗚嗚咽咽的女子的啼哭聲傳來,在幽涼的夜裡聽來像清明時節時斷時續的雨,格外悲涼哀慼。玄凌側耳蜻蜓片刻,緩緩道:“是朕的妃嬪們在哭麼?她們也知道朕不久於人世了吧。”
“皇上說話怎一點忌諱也無。”我徐徐舀著盞中湯藥,聲線清和,“宮中人人都道皇上快駕崩了呢,提早哭一哭,不是哭皇上,是哭自己。”
“是麼?朕一向喜歡你的坦誠。”玄凌面頰上浮出一個黯淡灰敗的笑容,直直盯住我的雙眼,似有無限不甘。終於,他道:“朕有件事要問你。”
我半跪在榻前,柔聲道:“臣妾必定知無不言。”
他略略遲疑,終究問了出口:“他……究竟是不是朕的孩子?”
我抬頭,看著他因緊張而散發異彩的渾濁的目,無聲無息的溫柔一笑,恭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