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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伊斯人走了,但心似乎還留了一片下來。
在金珍像蝦一樣被精心寵養的日子裡,希伊斯曾跟小黎黎聯絡過三次。第一次是他到X 國不久,是一張印製精美的風光明信片,上面只有簡單的問候和通訊地址。地址留的是家裡的,所以,也無從知道他在何處就職。第二次是第一次的不久之後,是一封他收到小黎黎去信後的回信,說他知道金珍已在康復中很高興什麼的,至於小黎黎在信中問起的有關他在何處就職的問題,他只是含糊其辭地說:是在一個科研機構工作,什麼科研機構,他具體在幹什麼,都沒說,好像是不便說似的。第三次是春節前,小黎黎收到一封希伊斯在聖誕夜寫出的信——信封上有充滿喜氣的聖誕樹圖案。在這封信上,希伊斯向這邊提供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資訊,說他剛從一位朋友的電話裡獲悉,普林斯頓大學已組織幾名科學家,正在研究人腦內部結構,科研小組由著名數學家保羅。薩繆爾森領銜掛帥。他寫道:“這足以說明該課題的價值和魅力所在,非我希伊斯之空想……據我所知,這也是目前世界上惟一問津該課題的一方組織。”
所以,在假設金珍已經病癒的情況下(事實也差不多),他希望這邊儘快把金珍送去那裡學習。他表示,不管這邊搞不搞人腦研究課題,金珍都應該出去深造,並勸小黎黎不要因為某些短暫的利益或困難取消金珍赴美計劃。或許是擔心小黎黎因為要搞人腦研究而刻意把金珍留在身邊,他甚至搬出一句中國俗話——磨刀不誤砍柴工——來闡明他的想法。
“總之,”他寫道,“過去也好,現在也好,我所以那麼熱衷金珍去美國留學,想的就是那裡是人類科學的溫床,他去了,會如虎添翼的。”
最後,他這樣寫道:
我曾經說過,金珍是上帝派來人間從事該課題研究的人選,以前我一直擔心我們無法給他提供應有的環境和無為而為的力量,但現在我相信我們已替他找到了環境,也找到了來自空氣中的力量,這就是普林斯頓大學。正如你們國人常言的關於某人買酒他人喝的幽默一樣,也許有一天人們會發現,保羅。薩繆爾森他們現在殫精竭慮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一箇中國小子喝了幾聲必要的彩而已…
…
小黎黎是在學生的課間休息時間裡拆閱此信的,在他閱信期間,窗外高音喇叭里正在高唱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時代金曲,在辦公桌上,放著他剛剛閱完的報紙,頭版頭條通欄橫著一條標語樣的巨幅標題——美帝國主義是隻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