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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得到點東西是那麼困難,可人家竊去我東西卻是那麼容易,僅僅是半枝煙工夫。嘿嘿,他冰冷的臉上再次掛起一絲苦笑。
說真的,這時候,容金珍還沒有意識到丟失皮夾是什麼可怕的事。他初步回憶,知道皮夾裡有往返車票、住宿票和價值兩百多元的錢糧票以及證件什麼的。
亞山的《天書》也在其中,那是他昨晚睡前放進去的。這似乎首先刺痛了他的心。
不過,總的來說,這些東西和床下保險箱比,他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甚至感到一絲大難不死的欣慰。
不用說,要偷走的是保險箱,那事情就大了,可怕了。現在看來,可怕是沒有的,只是有些可惜而已。只是可惜,不是可怕。
10分鐘後,車箱內又平靜下來。容金珍在接受瓦西里和教授的大把安慰話後,一度動亂的心情也逐漸安靜下來。但是,當他重新浸入黑暗時,這安靜彷彿被夜色淹沒,又如被車輪的咣噹聲碰壞一樣,使他又陷入對失物的惋惜和追憶之中。
惋惜是心情,追憶是動腦,是用力。
皮夾裡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容金珍思索著。
一隻想像中的皮夾,需要用想像力去拉開拉鍊。開始他的思緒受惋惜之情侵擾,思索顯得蒼白,無法拉開皮夾拉鍊,眼前只有一片長方形的暈目的黑色。這是皮夾的外殼,不是內裡。漸漸地,惋惜之情有所淡化,思索便隨之趨緊、集中,絲絲力量猶如雪水一般衍生、聚攏、又衍生、又聚攏。最後,拉鍊一如雪崩似的彈開,這時一片夢幻般的藍色在容金珍眼前一晃而過。彷彿晃見的是一隻正在殺人的手,容金珍陡然驚嚇地坐起身,大聲叫道:
“瓦西里,不好了!”
“什麼事?”
瓦西里跳下床來,黑暗中,他看到容金珍正在瑟瑟發抖。
“筆記本!筆記本!……”
容金珍失聲叫道。
原來皮夾裡還放著他的工作筆記本!
「鄭局長訪談實錄」
你可以想像,作為一個孤獨的人,一個像死一樣陷入沉思的人,容金珍經常可以聽到一些奇妙的聲音。這些聲音彷彿來自遙遠天外,又彷彿發自靈魂深處。
這些聲音等不來,盼不及,卻又常常不期而遇,不邀自到,有時候出現在夢中,夢中的夢中,有時候又從某本閒書的字裡行間衝殺出來,詭譎無常,神秘莫測。
我要說,這些聲音是天地發出的,但其實又是容金珍自己發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