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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和女俘的故事》的主題是人性與獸性。對於人、對於藝術家來說,這兩個方面的拉鋸戰是永遠不會停止的。德羅圖福特是嚮往靈魂的野蠻人,他在一次戰爭中同城市(靈魂的象徵)遭遇,城市以它奇異難言的形象徵服了他,使他拋棄了從家鄉帶來的信仰和責任,投身到城市保衛戰當中去,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是一個非常富有詩意的故事。當德羅圖福特看見城市的時候,“靈光在閃爍,他感到頭暈目眩,感到已經得到了新生,這靈光就是城市。他知道他在城市裡將只會是一條狗,或一個小孩,他也知道他甚至不能理解這座城市,但他清楚這城市比他信奉的神靈,比他宣誓效忠的信仰和德國的一切沼澤地都要有價值得多。”德羅圖福特同城市的相遇就是獸性同人性的匯合,他在這種匯合的閃光中提升了自己,改變了信仰,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業(誰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靈魂)。德羅圖福特是那種“被傳統鑄造成的普遍典型”,也就是藝術家的典型,這裡的傳統指的是偉大的精神傳統,這種傳統帶來了分裂的靈魂和靈魂內的戰爭,這種傳統將兩極間的運動不斷向前發展。德羅圖福特的皈依是對新的人性的皈依,對獸性的提升(而不是單純的背叛)。所以德羅圖福特,“儘管他遺棄過他的親人,我們仍然愛著他”,他具有“永恆的形象”。
與以上故事對稱的是祖母的故事。祖母是一位文明人,她從一名女俘身上看到了另一種逆向的靈魂的歷程。女俘是從英國來到野蠻地區的,受到沸騰的原始生命力的野蠻風氣的陶冶,女俘已深深地迷上了她的新生活,那種嚴酷的生活充滿了刺激,能夠滿足她靈魂的需要,並同她以前那種蒼白死板的文明生活形成強烈對照。祖母被女俘所感染,後來命運又使她也變成了一名印第安人。這個故事好像是對上面那個故事的反駁,其實是同一件事物的輪迴。靈魂是從文明中誕生的,但文明的基礎則是野蠻。人所以能為人,是因為內部包含了獸性又超越了獸性。追求擺脫獸性的德羅圖福特和追求恢復獸性的女俘的目的都是一個,即要得到更合理的人性。這兩個人也可以看作藝術家身上的兩種矛盾的傾向,以及他向上攀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