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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大舉入境劫掠,近幾年來,頂多是入秋前後偶爾有百騎滋擾一下邊陲。數十年來,牢蘭城還沒有打過這樣的大仗。
趙六手心不由漚出一層汗,勾著弓弦的食指微微發抖。站在他旁邊的少年卻很沉得住氣,索性放下弓,從懷裡掏出那最後一張薄餅。
“咔嚓!”一聲脆響,餅似乎在唇齒間迸散,然後被響亮地咀嚼著。眾人繃到極點的心絃都快要斷裂了,所有人都往這邊看,少年不慌不忙吃著餅,弓箭就放在他面前的雉堞上,他小心地用手接著餅屑,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仍舊吃得不緊不慢。馬蹄聲已經隆隆襲來,像是夏天遙遠的雷聲——牢蘭城也是會下雨的,只是下得少,所以每次下雨都像過節一般,大家興高采烈脫了衣服跳進雨裡,狠狠洗個天水澡。
趙六聽著少年咔嚓咔嚓吃餅子的聲音,不由得焦慮。他不禁又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正將手心最後一撮碎餅屑倒進嘴裡,無限眷戀地舔了舔嘴角,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起!”
少年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沉著的威嚴,彷彿驚雷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每個人下意識遵從了每日的訓練,屈膝半跪半蹲,扣緊弓弦,從垛口瞄準城外那越來越近的滾滾煙塵。
少年也挽飽了弓,他的姿勢挺拔,全身都迸出一股勁力,弓弦被他拉成一輪滿月。這張弓比他平時用的弓要輕,所以他拉得很小心,似乎是怕拉斷了弦。
敵人越來越近,漸漸煙塵散去,連張揚在風裡的旌旗也漸漸清晰,所有人不由得一愣,因為赤邊玄旗上頭繡著大大“鎮西”二字。此刻斥候業已馳回,大聲向城樓上呼喊:“是我鎮西都護軍!是裴大將軍!”
斥候聲音響亮,城樓上諸人聽得清清楚楚,不得號令卻不得撤回弓箭,所有人都掉轉了目光去看少年,少年探出身子,看清楚煙塵裡領頭的纛旗,還有纛旗下那高頭大馬上的將領,身形高大並未戴盔,披散著頭髮,正是鎮西都護使裴獻,緊隨著在他身邊,馬上揹著長槍的銀盔少年,則是裴獻的兒子裴源。而他們身後,正是國朝威名赫赫的鎮西騎兵。
少年這才微微鬆口氣,低喝一聲:“撤!”
所有箭支從弦上退回,刀槍收起,少年奔下城樓去,吊橋正軋軋放下,裴獻一馬當先,不等吊橋完全放平,就已經策馬躍上橋頭。少年奔跑著迎出城門洞,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