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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腫,我們一般孩子都挺著一個水罐般的大肚子,肚皮都是透明的,青色的腸子在裡邊蠢蠢欲動。都特別地能吃,五六歲的孩子,一次能喝下去八碗野菜粥,那碗是粗瓷大碗,跟革命先烈趙一曼女士用過的那個差不多。
後來,生活漸漸地好轉了,基本上實現了糠菜半年糧。我那位在供銷社工作的叔叔走後門買了一麻袋棉籽餅,放在缸裡。夜裡起來撒尿,我也忘不了去摸一塊,放在被窩裡,蒙著頭吃,香極了。
村子裡的牲口都餓死了,在生產隊飼養室裡架起大鍋煮。一群群野孩子嗅著味道跑來,圍繞著鍋臺轉。有一個名字叫運輸的大孩子,領導著我們高唱歌曲:罵一聲劉彪你好大的頭,
你爹十五你娘十六,
一輩子沒撈到飽飯吃,
唧唧喀嚓地啃了些牛羊骨頭。
手持大棒的大隊長把我們轟走,一轉眼我們又嗅著氣味來了。在大隊長的心目中,我們大概比那些蒼蠅還要討厭。
趁著大隊長去上茅房,我們像餓狼一樣撲上去。我二哥搶了一隻馬蹄子,捧回家,像寶貝一樣。點上火,燎去蹄上的毛,然後剁開,放在鍋裡煮。煮熟了就喝湯。那湯的味道實在是太精彩了,幾十年後還讓我難以忘卻。
"文革"期間,依然吃不飽,我便到玉米田裡去尋找生在秸稈上的菌瘤。掰下來,拿回家煮熟,撒上鹽少許,用大蒜泥拌著吃,鮮美無比,在我的心中是人間第一美味。
後來聽說,癩蛤蟆的肉味比羊肉的還要鮮美,母親嫌髒,不許我們去捉。
生活越來越好,紅薯幹終於可以吃飽了。這時已經是"文革"的後期。有一年,年終結算,我家分了290多元錢,這在當時是個驚人的數字。我記得六嬸把她女兒頭打破了,因為她趕集時丟了一毛錢。分了那麼多錢,村子裡屠宰組賣便宜肉,父親下決心割了五斤,也許更多一點,要犒勞我們。把肉切成大塊,煮了,每人一碗,我一口氣就把一大碗肥肉吃下去,還覺不夠,母親嘆一口氣,把她碗裡的給了我。吃完了,嘴巴還是饞,但肚子受不了了。一股股的葷油伴著沒嚼碎的肉片往上湧,喉嚨像被小刀子割著,這就是吃肉的感覺了。
我的饞在村子裡是有名的,只要家裡有點好吃的,無論藏在什麼地方,我總要變著法子偷點吃。有時吃著吃著就控制不住自己,索性將心一橫,不顧後果,全部吃完,豁出去捱打捱罵。我的爺爺和奶奶住在嬸嬸家,要我送飯給他們吃。我總是利用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