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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著的酒杯停在空中,耳朵在動著,但臉還是不肯轉過來。他的酒量大,飯量更大,高高壘起一大碟的蘿蔔餡包子呼呼啦啦就沒有了。狗卻在桌子下捉蒼蠅,叭,一巴掌拍在桌後的牆上,牆上落著的不是蒼蠅,是一枚釘子,氣得罵:汪,汪!隔壁的飯店裡有了吵吵嚷嚷的聲音,那邊一亂,就有人跑過來說,傅山,傅山,又是疤子臉來起事了!傅山還是不動,酒灑在了桌子上,他俯下頭去吱地吸了,狗開始臥下來身子拉得長長的。人們請不動傅山,隔壁就一陣砰砰啪啪碗碟破碎響,看熱鬧的哇的一聲喊著四處逃散,傅山傾著身子過來了,他走路始終是前傾著身子,進門說:“莫非是狼來了?”
八仙桌前,一個臉上有著疤痕的瘦子蹴在凳子上,面前是掌櫃擺了的酒與肉,他並不吃,用手將一把濃鼻涕抹在凳子腿上,拍著自己的臉在說:“屈掌櫃,我討不來賬是不是嫌我長得不好看?兄弟這臉是捱過一刀哇,就是討賬時被砍的!我今日討不來,是不是明日再來?”
傅山坐在桌子對面,狗的前爪也搭在了桌沿。傅山說:“你是來討賬的,不至於來喪人家的攤子吧?”
疤子臉說:“喲,這是誰?!”傅山一拳打過去,那人從凳子上跌下去,還未回過神兒,但見一個影子從桌那邊飄過了桌這邊,自個腦袋就被按在了磚地上。腦袋是按死了,身子還活得厲害。傅山叫著:“狗日的到雄耳川耍兇了!拿刀來,把這頭給卸了!”疤子臉的牙磕著磚地,連聲叫:“大哥大哥!”傅山說:“我沒你大!”疤子臉說:“隊長,傅山隊長!”傅山說:“你還知道我的名字?”手鬆開來,疤子臉趴著磕頭,說:“誰不認得你,誰是眼窩瞎了!”站起來倒了酒要敬傅山,傅山不接他的酒:“掌櫃的,欠別人的錢就籌著給別人還,免得讓誰害騷地方!”
轉身順門就走,眾人啪啪地鼓掌。
“傅山到底是獵人哇!”“他也不算做是獵人了吧?”
狗原本在碗碟的碎片裡噙著了一根骨頭,啃得涎水長流,見主人已經出門去了,一下子丟了骨頭,將那一卷狼皮叼住,四蹄輕快地跟著跑,像管家婆子,又像是跟班。有人嘆了一聲“這狗東西富貴”,從此狗就有了個很溫馨的名字。
但是,誰能料得到,那些曾經作過獵戶的人家,竟慢慢傳染上了一種病,病十分地怪異,先是精神萎靡,渾身乏力,視力減退,再就是腳脖子手脖子發麻,日漸枯瘦。其中一個最嚴重的姓焦的人去醫院求診,醫生也說不清這是害了什麼病,懷疑是出過重力或生活條件不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