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開竅時的風景《美國》文字分析之二 (第4/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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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訴是多麼感人啊!船長等人的無動於衷,大海的主宰一切的力量,也給卡爾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象。這就是真實,司爐面對這強大的真實激情澎湃,泣不成聲。而卡爾,卻由此激發了另外一種激情——世俗的激情,他的爆發甚至還更為強烈,勢不可擋。細細一想,兩種激情實際上是一個事物的兩方面;或者說,一個是另一個的表現形式。如果卡爾同司爐沒有這種內在的情感聯絡,卡爾對他也就不會如此的盡心盡力,以致為他的不幸而心碎了。從他們兩人的認識一開始,直到最後分手,司爐總在訴說他的苦難,訴說世道的不公。他其實是要向卡爾強調:這一切都是不可改變的真實。隨著卡爾同他交情的加深,卡爾對他的(或自己的)處境的感覺也在加深。雖然卡爾的思維邏輯是相反的,但這並不妨礙卡爾體驗真實。卡爾作為大洋那邊的歐洲人,只能照他的樣式來體驗他所不理解的美國生活。“船上的風尚變了”,但人還是舊人,這也是一條貫穿始終的邏輯。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得卡爾同司爐一見如故,把他的困難當作自己的困難呢?是同情心和正義感。司爐知道,卡爾的同情心和正義感還只是一些空泛的觀念,從來沒有同真實遭遇過,而他自己,可以給卡爾提供這樣一個遭遇的機會。如果司爐不是作為卡爾本質裡潛在的可能性出現,卡爾是不會這樣著了魔一般地投入的。卡爾對司爐的辨認就是對自己靈魂里正在萌生的那些東西的辨認,這種辨認還是完全不自覺的。
司爐以自己的徹底丟臉而結束了同卡爾的關係,以身作則地告訴了卡爾:既然身外之物(雨傘、衣箱等)可以丟掉,丟臉又有什麼關係呢?按照美國方式,人活著就要丟臉,只能以丟臉的方式活著。同司爐的方式相呼應,後來舅舅又讓卡爾大丟其臉,而舅舅和船上的人對這一點的反應也是卡爾所不理解的,他們似乎無動於衷。原來這裡的人的腦子裡根本沒有“丟臉”這個世俗的觀念,這一點同司爐一樣。當然說司爐對自己的苦難無所謂也是不對的。司爐對苦難同卡爾一樣敏感,所以他才會一見面就向卡爾訴說,後來又去船長辦公室向最高領導訴說。卡爾不知道,“說”就是司爐的目的,就是他的生活方式。卡爾以為他還有另外的目的,就像虛偽的歐洲人(或世俗中的人)一樣,“說”是為了主持某種空洞的正義和公道。或許是司爐竭盡全力的啟發,或許還加上週圍那種濃烈氛圍的啟示,卡爾終於在自己痛心的哭聲中感到已經到了美國了。是的,他已經離開歐洲了,他傾注了那麼多情感的司爐也已離開他,新生活在向他招手了。
舅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