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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起來往門外跑。一邊跑一邊把我的預感喊了出來:“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那輛車裡坐著的一定是哥哥!”顧不上理會身後大家的聲音了,我在第一個音節湧到喉嚨那裡的前一秒鐘,看見了哥哥的身影。
隔著落地窗,他開啟車門,他接過司機從駕駛座上遞的零錢,他走了出來,他繞到後面去開啟了車的後蓋,他把巨大的揹包拎出來的時候身體的角度終於偏過來一點點,他騰出手來把零錢塞進了衣袋——沒有聲音,他在真空之中做完這一切。我終於用力地開啟了落地窗,空氣和遠處的車聲一起湧來了,“哥哥——”我發現自己的歡呼聲居然怯生生的,似乎我還沒有準備好,似乎我還是比較習慣剛剛的寂靜,似乎我還有點兒害怕迎接他的闊別已久的聲音。
他抬起臉,笑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姐姐。姐姐站在那一小塊室內透過來的光暈裡,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計程車的大燈還在閃,那司機不知為什麼,非常應景,還不走。哥哥和他的揹包就停留在那束車燈裡面,一個站在黃色的光芒中,一個站在慘白的光芒中。中間那段明明暗暗的柏油路終究是黑暗的,就像是各自守在一個小星球上。
姐姐說:“你回來了。”
哥哥說:“過年了,我怎麼能不回來?”
姐姐笑了,是急匆匆的、自嘲的那種笑,“回來了就好。”然後像是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哪裡,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進了屋。
“你是不是瘦了,死兔子?”他這樣說。
“要死啊,大過年的你咒我死?”我抬起頭,對他喊回去。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瘦了,鄭南音。”他又開始做出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又重了兩公斤,你不要哪把壺不開就提哪把好不好呀!”我看著他明顯削下去的臉頰,認真地說,“哥,我好想你。”
他周身散發著一種陌生的氣息。也許遠行之後的人都會這樣的。可是這種陌生的氣息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安,比方說,我剛才衝過去抱緊他的時候就突然想起來——每次蘇遠智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擁抱也會讓我從他的脖頸那裡嗅到一種屬於異鄉的生疏的味道,每一次,我都會被這種陌生搞得有點兒害羞,就像是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於是我就在心裡笑話自己說:“鄭南音你有沒有出息啊?你們已經結婚了結婚了你知道嗎?你不要緊張得像是在偷情一樣……”
面對哥哥,我居然想到了蘇遠智——也不對,我是說,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