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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
如果我的這本書沒有平鋪直敘地往下寫,那是因為我在一個奇怪的區域裡迷失了方向:我沒有地圖。有時候我自忖:自己在這兒寫下的文字裡,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是真實的。那天下午,她突然不問自答地對我說:“我從來沒有像愛你一樣地愛過任何人或者任何東西。”當時我感到自己是如此徹徹底底地信任她。她手裡拿著一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五分鐘前躺在硬木地板上時那樣忘情。我們大部分人對於說這麼絕對的話都會感到躊躇——我們記得過去,我們可以預料將來,我們會懷疑,而她不懷疑。對她來說,唯一重要的只是此時此刻。照她的說法,永恆不是時間的延續,而是根本沒有時間。有時候,我覺得她的忘情觸及了數學上所定義的那種沒有邊界、沒有寬度、不佔空間的奇異的點。時間算得了什麼呢——所有過去的日子、所有她在一段又一段時間裡結識過的別的男人(這個詞又用上了),或者所有未來的時日(她會在那些時日裡用同樣真誠的口吻說這同一句話),這些都算得了什麼呢?當我回答她,說我也以同樣的方式愛她時,撒謊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失去對時間的意識:對我來說,現在從來也不在這裡,它總是在去年或者在下一個星期。
甚至當她說“沒有別人,再也不會有了”的時候,她也並未撒謊。時間中有矛盾,有並非存在於數學之點上的矛盾,僅此而已。她愛的能力比我要強出如此之多——對於此事,我這會兒無法就此打住,我無法忘卻,我無法不害怕。即便是在愛的時刻,我也像警察似的蒐集著還未犯下的罪行的證據。七年多後,當我拆開帕基斯先生的信時,這些證據依舊全都儲存在我的記憶裡,使我心頭的怨恨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