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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側一溜兒全是些起著時髦店名的旅館,像“裡茨”“卡爾頓”什麼的。這些旅館的門總是開著,一天當中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在那裡租到一間房間,在裡面待上一兩個小時。一週前,我重新去那條街上看過。街的一半已經沒有了——旅館所在的那一側已被炸成了碎片。那晚我們做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空氣,但它曾經是“布里斯托爾”旅館。大廳裡養著一盆蕨類植物,一個蓄著青灰色頭髮的女主管把我們帶進旅館裡最好的房間:那是一間地道的愛德華國王時代風格的屋子,裡面有寬大的鍍金雙人床、紅色天鵝絨窗簾和大穿衣鏡(上阿巴克爾林蔭道來的人從不需要兩張單人床)。我對當時的一些瑣事記得很清楚:女主管問我們要不要在那裡過夜;短時逗留的房費是15先令;電錶只接受整先令的硬幣,而我倆誰也沒有整先令的硬幣。不過,除此以外的事情我就記不真切了——比如薩拉第一次看上去時的樣子,或者我們都做了些什麼,這些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們兩人都很緊張,做愛做得很糟糕。但那沒有關係,我們已經開始了——這點才是重要的。那時候,在我們的前面有整整一個人生可以期盼。噢,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始終記得,那就是在我們的房間(半小時後它成了“我們的房間”)的門口,當我再次吻她,並說自己很不樂意想到她要回到亨利身邊去的時候,她說:“別擔心,他在忙著那些失去丈夫的婦女們的事兒呢。”
“我甚至討厭想到他會吻你。”我說。
“他不會的,沒有什麼東西比洋蔥更讓他不喜歡的了。”
我送她回公共草坪那一頭的家。亨利書房的門下面露著燈光,我倆上了樓。在起居室裡,我們難捨難分地相擁著。“他會上樓來的,”我說,“隨時都會。”
“我們能聽到他的動靜,”她說,同時又用讓人驚駭的冷靜態度補充了一句,“有節樓梯總會吱吱嘎嘎作響。”
我的外套還沒來得及脫掉。我們相互親吻著,而與此同時,樓梯上傳來了吱吱嘎嘎的響聲。我悲哀地注視著薩拉鎮定的面孔,這時候亨利進來了。她說:“我們正指望你上樓來給我們送點喝的呢。”
亨利說:“當然可以,你喝點什麼,本德里克斯?”我說:“不喝了,我有活兒要幹。”
“我記得你說過夜裡從來不幹活的。”
“噢,這事不算,是篇書評。”
“書有趣嗎?”
“不太有趣。”
“我要是有你這種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的本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