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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這廂正眼疾手快遮擋著胳膊,此時聽言一頓,回頭見方明珏也瞪圓了眼睛捂嘴看他,確是與他皆驚方才一聲“皇上”竟叫來這麼樁事兒,簡直就是烏鴉嘴。
裴鈞連忙讓小太監先去外邊兒稍候,對方明珏豎指噓了一聲,眼神警告他別亂說話,得方明珏點頭應了,便起身換下被虎爪撓破的衣裳,打簾隨小太監走了。
外面夜雪恰停,化雪的氣候更冷。一路快步走到營場正中的大皮帳子外,小太監迅速進去通傳,不一會兒簾子再度打起,是胡黎親自出來一邊將裴鈞請進去,一邊緊湊說道:“今日到的時候皇上就不大舒服,方才宴上都是強撐,怕是一口飯都沒吃下……還好宴散得不晚,不然早該咳了叫人看出來。”
簾子被撈起,一陣異常烘暖的熱氣頓時撲面而來,這時胡黎就了燭火一看裴鈞,驀地低呼道:“哎喲,裴大人這臉色怎也不好呀?”
裴鈞心道:敢情你被老虎紮了一爪子還能紅光滿面的?可又不能說出來,只好強笑說了句:“路遠疲乏罷了,無礙。”說完已聽帳中屏風後傳來姜湛劇烈的咳嗽聲,有太醫急急道:“快墊高枕頭,皇上氣喘涎重,切切不可平臥。”
然後窸窸窣窣聲音響起,胡黎在屏這邊兒適時叫了一聲:“皇上,裴大人來了。”
屏後咳聲忽因此一頓,姜湛沙啞道:“等等,先別進——”
可他話沒說完,裴鈞已經繞過屏風走進去,只見裡間正燒著滾熱的獸腳銅爐,寬大木床上鋪了厚氈軟衾,而床上的姜湛重重華服早已褪下,此時只穿了褲子趴在重疊的方枕上,冰白的後背整個都露出來,瘦削肩頭上扎的銀針在燭燈下泛著冷光,而脊骨兩側也已被砭石刮出兩道紫紅的細砂了。此時姜湛聞聲迅速回頭,見裴鈞還是進來了,細秀的羽眉便倏地一蹙,一張咳到通紅的臉又略狼狽地轉回去,終於忍不住地趴在枕上,再度猛咳起來。
姜湛當年是早產的,打小身上就有寒病,咳得經年累月、日日都喘,冬春最愛大病。今年宮中還喜慶他沒發病就過了年,大家都清淨,卻未料長途跋涉這麼一激,卻叫這一場病還是無可避免。
胡黎抬了椅子進來,裴鈞卻沒坐下,只謹身站在一旁看太醫收了針砭,再服侍姜湛口服了順氣的丹藥,叫姜湛終於止住了大咳。可大抵是方才咳得厲害叫他頭昏,一時就只是氣喘著沒力氣說話。胡黎趕緊上前將他衣物都穿好,扶他翻身躺下又蓋上厚被,而此時姜湛終於得以斜靠在枕上看向一旁站立的裴鈞,哪怕氣息還急,都還是止不住說起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