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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蓑。這保護服像綿軟的氣墊似地使他沒有摔死。……這是生活中常說的那種運氣?他拽過他的棕蓑,他發現那編織細密的棕蓑除了染有幾處血跡外,竟然完好無損。
文慶安沒有什麼幻想,很快就弄清了目前嚴酷的現實。他在這深溝塢底最少也躺了一天一夜,這一點,從水中泡脹的黃豆和花生就看得出來,米袋裡的炒麵早已成了麵糰溶化在流水裡,似奶黃色的乳汁浸出。這時,他想到的唯一的人是他的母親。他看見母親又跪在打土豪之前的舊神龕前,微合雙手為他禱告上天。他可憐起母親來,她的命太苦了。他猜不出未婚妻是不是跟媽媽在一起。不然,母親怎麼度過這漫長的歲月呢?
接著,他看到了那摔得肢斷頸折爛成一團的馱騾,才想起中央縱隊已經丟下他走遠了,他立即感到無盡的恐懼。一個人,落在這荒無人跡的深山溝裡,將來會怎麼樣?
眼下,他不缺吃的,清流也早已滋潤了他的焦渴。
山溝彎曲著,他不知道應該向哪一頭走。他裹著蓑衣,更相信它的靈驗了。他把摔散的軍毯鋪在亂石堆上,躺下來,迷迷糊糊地睡著,養精蓄銳。
生活在艱難中的人的生命力,特別頑強,疾病創傷的自愈力也大得驚人。像他這樣的傷痕累累、飢餓寒冷、疲倦交迫的人,浸在冷水裡一天一夜,竟然沒有傷風感冒,這是多麼奇怪。就像長在路邊的馬蓮草,經過人踏牛啃,反而極端茂盛地生長起來。
他曾起過從此回家的念頭,可是,他沒有地圖,似乎得走比唐僧上西天去取經的路程還遠,有幾個十萬八千里才能到家?他是回不到家了,他必須追上部隊,然後,跟隨部隊再回中央蘇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