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克拉姆的痛苦 (第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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骯髒舉動來踐踏他的愛的理念,以給他造成進一步否定的理由,所以他像魔鬼一樣暗笑。在這種思維運動中,痛苦實際上是克拉姆所尋求的,因為思維的每一階段的發展都加劇了悖論對他的折磨,而他還要發展,要承受這一切。他就是要隔著門體會K同弗麗達做愛給予他的強烈刺激,這是他生存的方式,一種痛苦的方式。
(K)“可惜這正好也是我的敏感部位,”K說,“但我一定能做到自我剋制;不過老闆娘太太,請您倒是給我講講,如果弗麗達在這方面也跟您差不多,那麼我婚後究竟應該怎樣忍受這種對克拉姆的可怕的一往情深呢?”[3]
克拉姆的悖論將愛情變成了雙刃的劍。老闆娘情感經歷的例子令K不寒而慄。K希望弗麗達一直保持與克拉姆的關係,但不希望有老闆娘講的那種“可怕的一往情深”的情況出現,即:克拉姆再也不來找弗麗達,但弗麗達仍然忠貞不渝。而老闆娘的敘述就是為了告訴K:弗麗達的情況同她的情況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如果真是像老闆娘說的那樣,K所面臨的處境就是:克拉姆已忘記了弗麗達(K想透過她與克拉姆討價的希望也成了泡影),弗麗達仍然對克拉姆一往情深,永遠忠於他(K將永遠得不到弗麗達真正的愛)。這就是老闆娘要K忍受的處境。那麼K到底是希望弗麗達愛克拉姆還是希望她不愛呢?如果弗麗達不再愛克拉姆,K同城堡聯絡的通道就堵死了(當初他卻是因為這一點愛上弗麗達的);如果弗麗達對克拉姆忠貞不渝,K就得不到她的愛,討價也不能實現。K陷在可怕的矛盾中,老闆娘冷酷的一席話又讓他感到人生毫無意義。從克拉姆這方面來說痛苦也是同樣的:如果弗麗達不愛上K,克拉姆的理念之愛就無法發展,只能停留於空洞階段;如果弗麗達愛上K,這種邪惡的愛又是對克拉姆理念的踐踏,以致他寧願瞎了眼也不願看見。在克拉姆的模式裡,K從頭至尾都是憂心忡忡的,既擔心克拉姆從此不再來找弗麗達,又擔心弗麗達一心只在克拉姆身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在這種兩難中,突圍仍然是必要的,後來K終於突圍了,他跑到了巴納巴斯家裡,把矛盾弄得激化。於是一臺好戲剛唱完,另一臺又開始了。臺上的人物一定是舊人換新裝吧。
在尷尬處境中的人也不可能連續突圍,人的體力是有限度的,所以在大部分時間裡,K總是處在“自我剋制”的階段。剋制不等於他不敏感,他同老闆娘一樣,最敏感的事物便是從城堡吹來的那種虛無之風的風向;他在敏感中警惕著,聚集著自身的力量,隨時準備在爆發和突圍中同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