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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籠罩在西湖水面上的霧煙尚未消散,張司令的黑色小車已經孤獨又招搖地賓士在西湖邊上。還沒有到八點鐘,小車已經駛入牆高院深的裘莊,徑直奔往西樓。繞過假山和一架紫色的藤蘿,車裡的張司令已看得見西樓。王田香已接到門口哨兵的通報,恭候在樓前;在他背後,是兩個荷槍的哨兵;哨兵的身邊,豎著一塊明顯是臨時立的木牌子,上書“軍事重地,閒人莫入”八個大字。這些都是王田香在夜裡落實的。奇怪的是,張司令的司機也被列為閒人,在他隨行前往時,哨兵客氣地擋住了他。
哨兵說:“對不起,請在白線外等候。”
司機愣了一下,看地上確有一道新畫的白線,彎曲有度,把房子圍了個箍,像迷信中用來驅邪避災的畫符。
因為夜裡睡得遲,更因為沒想到司令會這麼早光臨,一干人都起得晚,唐一娜甚至在司令上樓時都還在床上。司令如此之早(絕對是在第一時間)來看望大家,讓各位都感到受寵若驚,有一種天降大任於斯的莊嚴性和緊迫感。後來當他們下樓來,看到樓前的兩位荷槍哨兵時,這種感覺又被加強了一倍。他們是去吃早飯的,餐廳在前院招待所大樓裡。王田香像個主人似的,帶他們去。雖然夜裡沒睡好,但王田香的精神還是十足,臉上一直閃著足夠的神采,好像奉陪的是一群遠道而來的貴賓。這也給他們增加了那種莊嚴和貴重感。
待大家一走,西樓裡便來了兩個人,著便衣,攜工具箱,在樓裡樓外、樓上樓下察看了一番,好像是在檢查什麼線路。張司令是吃過早飯的,這會兒沒事,便隨著兩人把樓裡樓外看了個遍。這是一棟典型的西式洋樓,二層半高,半層是閣樓,已經封了;二樓有四個房間,鎖了一間,剩下三間,看得出來,唐一娜獨自住著一間,對門的一間住的是汪大洋和李寧育,另一間在樓梯那頭,是個有陽臺和衛生間的大房間,由吳志國和童小年住著。一樓除了廚房飯廳外,另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小的以前可能是僕人住的,現由樓前的兩名警衛人員住著;大的是會客室,現已經佈置為會議室,會議桌由長條形的餐桌代替,看上去也挺像回事。最後,張司令在會議桌前坐了下來,翻看起帶來的文書,醞釀開會的事情。想到他將給大家開個什麼樣的會,他臉上露出了譏訕的笑容。譏訕中又似乎帶點兒厭惡。
張司令的家鄉在安徽歙縣,他自幼聰慧過人,十八歲參加鄉試,名列第一,是全縣有史以來最年少的秀才。這使他的志向變得宏大而高遠,但橫空而來的辛亥革命打亂了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