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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裴二郎回了軍營。
在他離開不久,我把我爹薛守仁告上了衙門。
起因是他趁著我帶小桃在村頭河邊洗衣服時,拎著一包酥餅假模假樣地去了裴家,騙太母來看女兒,然後將裡外翻了個底朝天。
藏在衣櫃裡的錢匣子,十三兩六錢,以及裴嬸孃留下的那隻玉鐲,全部的家底,被他偷了個乾淨。
我而後得知,果真如我所料,不賭了是假的,驢車是租來的,他想把我騙回去嫁給縣城開皮革行的老鰥夫,並且已經收了人家五兩銀子的禮錢。
那日,我被憤怒衝昏頭腦,拎著菜刀走了二十里路趕到縣城。
在賭坊將這瘦得脫了形、一副枯骨敗相的老頭扭送到了衙門。
大楚奉孝,為人子狀告生父,同罪為「逆」,惡逆者是要處以絞刑的。
薛守仁從進了衙門,手就開始抖個不停。
留著八字髯的縣令老爺,聽完我的陳述,眯著眼睛道:「好個薛玉,你如今雖是裴家婦,亦曾是薛家之女,若執意要告你爹,有違孝悌,本老爺斷案之後要痛打你二十大板,你可還要告他?」
「告!我要告洮州郡雲安縣西坡村薛守仁,夥同賭坊之人,賣髮妻至私窼,害我娘李氏懸樑自盡,侵吞她的嫁妝。」
「你可有證據?」
「李氏死時,民婦七歲,沒有證據。」
「那便是口說無憑。」
「那民婦就要告薛守仁,一女妄想二賣,壞了官牙規矩。」
「你爹將你許給裴家,有媒婆作保,算不得買賣,皮革行楊癩子的禮錢,他已盡數還清,也算不得一女二嫁,罪不成立。」
「青天白日盜竊裴家錢財,可是他的罪?」
「自然,大堂之上明鏡高懸,本老爺不會偏袒任何一人,但薛守仁偷盜,皆因你是裴家之婦,事出有因,如此本老爺就判他歸還了裴家錢財作罷,如何?」
「他沒有錢,他都賭光了。」
「那就讓他立下債據,有縣衙門作證,抵不了賴。」
「如果他就是要抵賴呢。」
「那本老爺就治他個欺罔之罪,笞杖入獄!」
話說到最後,縣令老爺已經很不耐煩,驚堂木猛地一拍——
「退堂!」
薛守仁立了債據,我捱了二十大板。
如果不是行刑之時換了個心慈手軟的衙役大叔,我該是要在床上躺上幾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