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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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地漂浮在人世間,那才是真正的無間地獄。
她握著餿臭的饅頭,低聲笑了起來。
……
三千里流刑,不會因為誰受了鞭撻就停下腳步。
荔知一身冷汗,頭重腳輕地跟著流放隊伍繼續趕路。鄭恭在身後不留情地催促,馬鞭揮得噼啪作響。荔知視他為無物,保持著不落隊的速度走在最後。
馬車的四角鈴鐺在風中唱著哀歌,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作著伴奏,那面織滿梅蘭竹的錦簾,始終沒有拉開。
傍晚時分,流放隊伍停下來駐紮休息。
荔知拿著自己白天多掙的那一個饅頭,一如既往地去往馬車。
她像往常那般敲了敲車壁,過了一會,錦簾從裡拂開。謝蘭胥看著她遞上的饅頭,神色複雜。
“……為什麼還要送來”
荔知明白他在指那日她無意撞見的事,她小心節省下來的口糧,卻被他拿來餵狗。若是旁人,即便沒有結仇,也不會再做好心當驢肝肺的事了。
可是荔知不在意。
因為她心中有愧,這愧疚沉甸甸地壓在她肩上。
“既然給了,怎麼處置都是殿下的事。”荔知毫無芥蒂地笑道,“只要殿下沒有受餓,你把饅頭給誰吃都無所謂。”
風從山谷上吹來,灌滿大地下陷的傷口。樹林裡的葉片簌簌地響著,從遠到近的呼嘯著,垂下的夜幕顯得更加孤寂。
謝蘭胥看著從她後背擴散到肩膀的血跡,那些斑斑點點的鮮紅,讓他想起越是受盡苦楚,越是生機盎然的寒梅。
一個人有沒有受辱,取決於內心有沒有磨折。
在她受刑的時候,他在車廂裡聽見無數的聲音,卻唯獨沒有她的。
他罕見地感到困惑。
困惑一個數月前還養尊處優的名門之女,捲入艱難時運中備受折磨,不僅沒有淪落枯槁,反而爆發出令人驚歎的堅韌和不屈。
“……為什麼”他問。
銀月流動的光輝之中,滿溢著幽哀的神意。
青黑色的樹林中揉進了幾團飄渺的月光,少女在馬車下仰頭看他,故意用黃土遮掩過的面龐上有兩道顏色稍淺的線,從霧濛濛的雙眼一直延伸到消瘦的下巴。
他不禁看怔了。
少女在月光下微微笑了起來,那雙霧濛濛的雙眼,像是雲破日出後寶光璀璨的湖面。
“我說傾慕殿下,”她道,“殿下信麼”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