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若說我愛慕皇后,皇后信不信? (第1/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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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儀殿前的空地上早就用竹枝搭起了架子,曬龍袍只是個籠統的說法,大鉞禮儀之邦,皇帝的服裝精細分為很多種。譬如袞冕、通天冠、絳紗袍、履袍、衫袍、窄袍,每一種都有專門的禮制,嚴格規定哪種場合穿著。
衣箱數量很龐大,十幾個小黃門依次把木蓋搬開,居然讓人聯想起武后的那句“開箱驗取石榴裙”。簇新的衫袍源源不斷運送出來,因為箱中事先放置了瑞腦,迎風一抖便有一股鬱郁的香氣。
皇后晾衣,晾得一本正經。拎起兩肩逐件開啟,今上身量高,衣裳也長,需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才不至於讓下襬垂委於地。拿竹枝從兩袖穿過去,一件件小心翼翼架好,初略數數有二十來套。千針萬線匯聚出繁瑣的紋飾,日光照耀下,雲龍黼黻躍出萬點金芒。
以前後宮無後,每逢天貺節就推舉品級最高的人來主持。連著三年都是賢妃,只記得是御史中丞的女兒,他沒有仔細看過她的臉,長得什麼模樣也記不太清。他自小就是這樣,一旦留心一個人或一件事,到死都忘不掉。但若是不感興趣,集中不了注意力,即便一天數遍的重複,也可以奇異的毫無印象。
夏日曬衣,有風乍起,吹動了她髮間寶帶,高高飛舞起來。衣是素色,絲絛卻是硃紅挑金,彷彿稚嫩的臉上落了梅花妝,有種素豔參半的對比。
他避立在旁靜靜看著,看她發現一件窄袍上有多餘的線縷,低下頭,把嘴唇湊了上去。
他轉身邁進殿裡,日頭正暘,逐漸有熱浪翻卷到廊下,站久了心浮氣躁。在竹榻上坐了會兒,手指刮過青竹篾排成的榻面,下意識朝窗外看,揚聲道:“來人。”
供奉官入內行禮,他略抬了抬手,“傳皇后進殿來罷。”
供奉官領命去了,他隔窗看了眼,她把手裡的法冠交給邊上的黃門,提裙上了臺階。
“張羅得差不多了。”她緩緩走來,並不靠近,隔三步遠停下腳步,“官家喚我麼?”
他帶了點挑剔的口氣,“皇后只需做做樣子,剩下的吩咐黃門辦就是了,用不著事必躬親。”
她聽了一笑,欠身在玫瑰椅裡坐下,“官家的衣裳不需假他人之手,本就是我份內的事。這裡忙完了,略歇一會兒就走吧,別讓孃孃等急了。”言罷想起太后的叮囑,讓她遊說他雨露均霑的,便試探喚他,“官家……”
她叫官家和別人不同,有種糯軟的味道。像蜜煎局送來的磴砂糰子,咬一口雖不達餡兒,但卻粘牙,可以拖出去好遠。
他抬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