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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當時年幼無知,行差踏錯,為什麼不呢?”
“子君,你一張嘴真厲害,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以前,以前我任得你搓圓襟扁。”
“你也要守守行為,控制一下,連平兒都知道你同洋人散心。”他忽然反攻。
“那不過是業務上的朋友,你少含血噴人,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再把我兒子帶進這種漩渦。”
涓生長長嘆口氣,他握搔頭皮。
我冷眼看他,要做新郎了,但整個人舊垮垮的,一點新意也無,頭髮很膩,衣服很花,看得出領帶是刻意配襯的,但配得太著痕跡。是他新情人的品味吧。
涓生在這一兩年間忽然胖了,許是業務上軌道,再也沒有什麼要擔心的,每日依掛號次序替病人把脈看喉嚨,開出同樣的方子,不外是傷風喉嚨痛,每位七十元。他為什麼不胖?坐在那裡收錢,以往寒窗十載全屬前塵往事,不值一提。
我的思想扯到老遠。
每次見他,總是萬分不情願,見到他,又沒有什麼恩仇,但精神不能集中,而已找不到話題,一旦把真正題目交待完畢,兩個人就乾坐。
我忽然發覺史涓生是個非常沉悶的人,比之張允信的詼諧多才,甚至可林鐘斯的死纏爛打,涓生都缺乏生氣,我們卻居然做足十三年夫妻。
要是他現在才來追求我,我會不會嫁她?
許是為了生活安定,但做法不一樣,永遠沒有可能百分之一百誠心誠意了。
他說:“……總之,子君,你要結婚便正式再婚,我也可以省下贍養費。”
“你那筆贍養費,這些日子來未曾漲過一個仙,你可知物價飛漲?”
“聽說你自己賺得到。”
“靠一雙手,咱們這些手作仔,不提也罷。”每次都是我先提出來,“走吧。”
“子君,真沒想到你變得如此實事求是,每次我出來見你,都要經過一番吵鬧爭執,但你——”
“為我吵?”這倒新鮮,“我是被你遺棄的前妻,又不是你新歡,吵什麼?”
“女人。”他又嘆一回氣。
俗不可耐,一輩子才認識兩個女人,就作其女性問題專家狀。
回到家中,我模擬史涓生嘆氣,並且說:“女人!”俗不可耐,作嘔。
最恨以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為榮的男人。
十三年的夫妻,真奇怪,涓生甚至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為他哭過吵過,現在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