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其罪四十一 · 冤抑(三)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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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得更高了。
皇城中的金瓦紅牆似乎全無遮掩之意,皆大大方方攤在青天之下,被照得明明晃晃,瞧來叫人眼底生花。走在甬道上舉目望去,天邊不知何時已飄來朵灰雲,半遮了日暉,投下的影子蓋過西北方的小片宮闕,怕是午後將雨。
小太監慌里慌張在前帶路,裴鈞沉著臉隨他一路疾行。走過宣德門後長長的宮道,從銀臺門進了中慶殿,待小太監急急入內稟報,裴鈞便垂手立在殿外的赤柱遊廊上候宣。
盛烈的日光從他背後的殿簷斜裁著照入,將他身上赭紅的補褂映得背光面影。他緊握的右手已生出薄汗,此時低頭看了眼手中染血的長布,皺起眉,又將它再裹緊了些,換了隻手拿著。
事情同他想得不一樣了。
他本打算讓李存志暗中來到京城的。到那時,他可以妥善安頓好了李存志,將人保護起來,聽其詳說一番南地現況和當地官府的弊病與弱處,再以此為引,助他將控告之事慢慢鋪來,一切便能有條不紊,官司的贏面也更大。可誰知李存志久久不至,到今日忽而出現,卻一入京城就直奔皇城擊鼓鳴冤,猛然挑起如此軒然大波——
此舉雖可將南地慘況拉到御前,讓百官注目,可那登聞鼓一打下,所有的冤抑都見了光,冤抑後府道官員的腐朽與黑暗也就見了光。這不僅叫禁宮中的皇帝能看見冤案了,鍛造此冤的寧武侯、乃至寧武侯背後的蔡家也會因此而驚動。為了保住他們在朝中的位置,他們勢必會傾盡全力來插手此案的審理,要讓這冤案永遠不得昭雪。
而朝中官員對待上控之案又是何感呢?
哪怕只是中層官員如宋毅者,在與裴鈞一同見到飛馬趕去聞鼓堂的李存志時,對李存志擊鼓鳴冤的第一反應也是:“不好。”只因這鳴冤之事,於官而言,是一種脫離掌管的“變”。而官中之人對萬事都望一帆風順、按部就班,是最最不喜生變的,故而對這百姓控訴官衙之舉,自然就更覺煩鄙了。
遑論朝中重臣如張嶺者,早早秉承儒家“無訟”之說,預設各級官員既是經由政務考核上任的讀書人,就絕少會有不清是非、妄斷亂判之輩。而地方上也果真會有刁民攛訟、鬧訟、不服判處才不斷上控,如此,張家主導修訂的律法致用後,官員通常就只將一切下民的再三控告看作是不服律例管束的無理取鬧,批之以“刁民健訟”之言,從此,控訴分級之制也就應運而生了。
誠然,張家此制並無過錯,甚至還在朝廷捉襟見肘的財政與廣袤疆土的治理間提供了一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