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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裡常年喝酒,寒山有過無數有其他女朋友的機會,有一次還差點結婚。婚禮前夜,一頓昏天黑地的大酒,寒山推開餐廳的門,走進京城寒冷的黑夜,黑白不分的雪就開始像倒垃圾一樣從天上掉下來了。寒山仰天長嘯,一口痰,沒嘯出來,雪落進他大大張開的嘴裡,一嘴的土腥味兒。寒山然後在雪地裡罵:“我為什麼要結婚呢?為什麼相信這個女子在本質上和其他女子不一樣呢?我為什麼要和其他臭傻X一樣傻X呢?如果那樣,我不也是臭傻X了嗎?”
還有一次,寒山悄悄結完賬,想從餐廳悄悄溜走,喝多了點,腳下沒準兒,絆了一下,膝蓋碰撞磚面,發出很大的聲兒。拾得看到寒山瘸著、踉蹌著,飛出餐廳,一個美麗的姑娘也飛跟了出去。他倆飛過街口矮樹的時候,一個拉昇從樹冠飛過,一個躲避從右側繞行,完全不像人類。後來寒山和拾得說,他竟然在自己住了三十年的東四附近迷了路,被那個姑娘趕進了一個死衚衕。他試圖再次起飛,翻牆,牆那邊一片狗叫,聽上去不止一隻,只能轉身迫降,直直面對跑過來的姑娘。
那個姑娘在那個晚上在那個死衚衕裡說了很多話,寒山記得最後一句:“你住嘴。不要說你要做的事兒裡沒我。不要說只生歡喜不生愁。誰不知道你啊?你有啥事兒要做啊?你要尊重婦女。我不說放棄,你沒有權力放棄,必須等我喜歡夠了,我再和你說分手。”
最後一次,最美好。拾得聽說,寒山和一個短頭髮的姑娘一直喝到餐廳的大廚、收銀、服務員都撐不住,睡了,喝光了餐廳屋頂之下所有的酒,然後手拉手一起走到寒山的院子。一陣風,寒山打了一個噴嚏,說:“我這個臭傻X,我忘帶鑰匙了,我媽早就睡了。她年事已高,心臟不好,現在都快天亮了,你說我要不要吼她起來開門?”後來,寒山和短髮姑娘坐在院子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三個小時。後來,天亮了,短髮女生說困了,說今晚的月色真美,坐在臺階上的每一分鐘,四肢不動,但是都覺得是在舞池裡跳舞,然後自己打車回去了。
拾得答寒山:“最近的確不景氣。我最近一直盼望著京城儘快冷起來,越冷越好,冷到不得不抱一個姑娘才能身體不打哆嗦。”
寒山告訴拾得:“在臺階上坐等天亮那次,其實我有鑰匙。我也想過,開了門帶那個丫頭進去。但是又想,進去之後幹嗎呢?幹嗎之後幹嗎呢?於是說鑰匙忘帶了。儘管鑰匙硬硬的,就在大腿旁邊,距離她摸我大腿的手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