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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後，文景的心都沉甸甸的。這“一打三反”的序幕就象變魔術似的，雖然曾使她感到片刻的驚奇，甚至是如釋重負的輕鬆。但這種放鬆的快感轉瞬即逝，緊接著就是如同磐石壓住心臟一般地沉重。唉，可憐的慧慧娘、可悲的慧慧！參會前她們還認認真真打扮了自己，滿懷希望，滿懷嚮往！誰知道會是這種下場呢？<o:p></o:p>
母親和文德在欣賞爹扯的軍綠布料。爹為他順利完成任務而沾沾自喜。文景敷衍了幾句便獨自踱到戶外，悄悄兒聽隔壁的動靜。<o:p></o:p>
深秋的中午，街上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只有靠牆立放的秸杆在秋風中瑟瑟抖動。一上午沒有幹活兒，大概是喚醒了莊戶漢的乏筋，都睡午覺了。慧慧家院牆內探出的棗枝，也搖搖欲睡。那細碎的葉片垂在陽光之下，彷彿倦怠人懶睜的困眼。可惜蜜蜂和蝴蝶不識時務，還在嗡嗡嗡地吟唱。文景駐腳在慧慧家院牆外細聽一會兒，沒有啜泣聲、沒有說話聲、安安靜靜。緘口不語，其實是最佳的自慰方式。文景搖搖頭否定自己：她曾想進去撫慰慧慧幾句，細想想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o:p></o:p>
生產隊背後的飼養處，傳來持續不斷的騾驢的嘶鳴。它們的吼叫倒叫人心靜。<o:p></o:p>
陸文景決定不把會上的內容告訴瘦弱的爹孃。儘量讓他（她）們生活在運動圈兒外。能瞞多久算多久！任何事件一旦落上歲月的塵埃，給人心靈的震撼就小多了。<o:p></o:p>
情思未經篩選，長紅在會上晃動下巴的影象又歷歷在目了。除了替她關心她的爹外，還有沒有別樣的資訊呢？文景最最掛心的訊息？不管怎樣，從彼此互相關心發展到體貼對方的親人，文景覺得她與長紅的恩愛又加深了一層。她的雙腿不知不覺就把她的人舁到了長紅家裡。婆婆那軟溜溜的病臂就象一條繩纏繞了她的愁緒。<o:p></o:p>
長紅在小憩。枕邊放著本小冊子，是毛席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他沒有聽見她進屋的腳步聲響，卻猛然聽見“爹孃呢”的柔細的問話聲。這時，那男子漢臉上的其他部分還未徹底甦醒，一雙眼卻透過惺忪的狀態、放射出燦爛的光芒。他既高興又驚奇地一躍而起，跳下地來痛痛快快伸個懶腰，那伸起的胳膊還沒放下來就抱起文景在地上轉開了圈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