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凌波不過橫塘路(上) (第3/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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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徑直回家去。一推開院門,聽到母親在屋內與人說話,便知道有客人來。她父親早逝,母親與外家早就沒了來往,家裡很少有客人上門。她心中狐疑,屋內母親已經聽到腳步聲,問:“是不是凌波回來了?快看是誰來了?”
跟著門簾一挑,母親笑吟吟的立在門首,在她身後,佇立著熟悉的身影,一身的戎裝,雖略有風塵之色,但掩不住劍眉星目間的英氣逼人。凌波喜出望外,人倒是怔住了,過了半晌方才叫了一聲:“楊大哥。”心中歡喜到了極處,千言萬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楊清鄴也是默默含笑,望著她許久,方說了一句:“你長高了。”
口吻分明還是將她當成個小孩子,凌波不覺啞然,轉眼看到他肩章上金星燦然,笑道:“幾個月音訊不通,原來竟升了官啦,恭喜恭喜。”
清鄴道:“只是軍銜定下來了,按慣例見習期滿都是上尉。”
他畢業於稷北軍官學校,這所聲名顯赫的軍校將星雲集,名將倍出。眼下十一個警備司令裡頭,倒有四個出身稷北,軍部之中同門更不少,互相奧援,素來被稱為“北派”。“北派”皆是軍中灼手可熱的人物,提攜起同門後輩來自然不遺餘力,所以稷北計程車官生一畢業,往往不過半年即授實銜。
顧母含笑道:“都站著做什麼,凌波陪你楊大哥坐坐,你楊大哥還沒吃飯,我去下點麵條。”
坐下來還是有恍惚的感覺,窗外日影遲遲,靜得聽得見遠處衚衕裡小販叫賣聲,那聲音隔著院牆遠遠傳進來,越發像個夢——像是夏日午後醒來,口渴得直想喝茶,而耳中只有蟬聲悠遠,非要怔仲得想上一想,才知道身在何處。
清鄴的帽子擱在桌上,她隨手拿在手中把玩,將那帽徽拭得光亮無比。清鄴凝望她良久,她自己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問:“怎麼一直不寫信來,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清鄴道:“在軍中寫信不便,這次調防回來休整,到了衍陵才方便寄信。我一想只怕信還未到我已經回來了,所以就乾脆省了那幾頁紙,直接回來了。”
他們兩個久別重逢,可是都專揀不相干的話來說,清鄴問了她的學業,又講自己在軍中的一些瑣事給她聽,凌波但笑盈盈不語。過不一會兒顧母已經端上面條來,清鄴聳了聳鼻子,誇張的說:“好香。”又笑著說:“可有一年功夫沒能吃上伯母做的麵條了。”顧母微笑道:“喜歡就多吃些。”
一大碗麵條吃下去,不禁額頭見汗,凌波去倒了盞茶來,又去擰了個熱毛巾給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