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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無風亦無雨。
浩然書院有兩人。
江翠琳伏屍於腳下,喬鴻儀懸首於高樁。
姜望心裡並沒有什麼暢快之感,反而空空蕩蕩!再沒有人會動不動抱住他的大腿,說「侯爺不可!」再沒有人會動不動拔刀,說「主辱臣死!」
再沒有那麼不自量力的一個人,整天嚷著「為侯爺斷後!」
方元猷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雖然努力、勤勉,也不過中人之姿。論手腕、論修行、論辦事的能力,都稱不上優異,比不得那些名門世家所培養的人才,甚至不似重玄勝的影衛那樣,個個可以獨當一面。
但這個人,是他姜望親自提拔於行伍之中,是曾經在夏地就追隨他征戰的老兵。
為了配得上「武安侯親衛統領」這個職務,方元猷已經傾盡所有,盡其所能。
此時此刻在這刑臺之上,環顧四野,所見皆空。這一行他得到了什麼呢?
從臨淄帶出來的兩百親衛、從決明島帶出來的三千甲士,片甲未存。
他一戰打下一座人族營地,那時候方元猷還期許此地成為浮圖淨土那樣的存在。。。。。。。現在也前功盡棄。失島亦失人。
一直以來他都有很堅定的目標,很清晰的道路,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應該做什麼。
可是現在,他的確茫然!
為何一路跋涉至今日,已經成為當世年輕人裡軍功最顯赫的存在,放眼天下,同輩之中可較者已是屈指可數,卻還是會迷茫呢?
殺了喬鴻儀,仍未開心中路。
斬了太虛玉牌,難道就真可一意孤行?
姜望環顧全島將士,最後只道:「駐營!休息!」人潮一波一波地退卻了。
刑臺和將臺,就像那突兀的河礁。姜望是河礁上突兀的人。
陳治濤在養傷,符彥青在養傷,竹碧瓊假作調息,用餘光看著姜望。姜望看著遠方。遠方什麼都沒有。
她只覺這個人,其實很孤獨。
整個迷界都裹挾在巨大的戰爭浪潮裡,此前雖說也是無日不戰但也多是一域之內,各自關起門來,你攻我守。不像這一次,月桂海被填平,娑婆龍域、東海龍宮盡被波及,人族這邊的天淨國、蒼梧境,當然也不得安寧。爆發了衍道層次的大戰,涉及數十萬載歲月的根據地存亡,已不是幾座浮島幾座海巢的得失,與之相比,人族營地和黃臺界域也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