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玉記 第五章 而今才道當時錯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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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白慘慘的燈籠,上書偌大一個“奠”字,彷彿紙張折出的模樣。
腳踩在地上沒有聲音,土地彷彿沼澤一般綿軟,踩在上面停駐太久,便會陷落下去。沒人知道會陷落到哪裡,大約也沒有鬼想知道。
地府裡駐留的鬼都是暫時無法投胎,只能等著輪到自己的那一天。
鬼城是真正的寂靜,沒有鳥鳴蟲語,沒有風吹樹葉搖,這裡屬於死亡後的寂滅。
不知從哪裡傳來隱約的聲音,沈珏循著聲音找過去,一路都是空蕩蕩的街道,白慘慘的房屋,一動也不動的燈籠,沈珏走了很久,這段路蜿蜒又綿長,彷彿永遠走不完,一模一樣的房屋和燈籠不斷倒退又重現,像是始終在原地踏步一樣詭譎。
走的時間久了,他就不再關心到底還要走多久,只是一路飄蕩,在轉向的時候轉向,而後繼續向前。
一如他五百多年的光陰,毫無意義的耗在無窮的路上。
不知從哪裡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有個少年雙親被仇家所殺,便學了一身好武藝握著父親的刀上路尋仇,他走了很久,走過黃沙烈日,走過美人烈酒,一次也沒駐足,一直走到幾乎想不起自己是誰。
最後他尋到了仇家時,自己已是兩鬢灰白,年歲已高的仇家卻在鑿山,要為鄉親鑿開一條通向繁茂的路,他們四目相對,仇人認出他手裡那把刀,沒有爭辯也沒有逃跑。
他沒有殺他,而是放下已經鏽跡斑斑的刀,拿起長錘同仇人一起鑿山。
他們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沉默地揮動錘頭和鑿刀,直到仇家老死在他前面,他埋葬了他的屍骨,沒有返回家鄉,而是繼續鑿挖著這座巍然青山直到死去。
這真是個莫名的故事。沈珏想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來,不過這世上事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就像那個尋仇的少年和鑿山的兇手。
腳下的路終於停了,原來是一座戲臺,一身素衣打扮的女鬼在臺上唱戲,悽婉的唱詞貫穿了整座城。
“咿——呀——呀——呀——手攜稚子夜歸院——月冷空房不見人——哀——哀——哀。”
臺下密密鬼影無一絲聲息,只是痴痴仰著頭,望著臺上女鬼,念起生前舊事。
沈珏站了片刻,轉身離開了,也不知在那白牆黑路的巷道里飄了多久,又是一聲唱詞,淒厲的傳來。
噫——原來我——而今才道當時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