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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1951年3月28日而作)
親愛的朋友:
不久前你來巴登和蘇黎世,我們又有幾次談話的機會。那時我已經受朋友們委託,寫一封賀信附在我們送你的生日禮物裡。這項任務像其他類似的任務一樣,成了我的負擔。因為,無論我多麼樂意祝福我的朋友,同他們親切握手,或在時機合適時一起喝杯酒,我卻非常不喜歡在公開場合正正式式這麼做,我總覺得這麼做有點像化了妝在演戲,於是我希望整個慶祝的把戲都見它的鬼去吧。加上寫東西對我來說是越來越難了,一方面由於年老體弱,一方面由於我還有點作者的虛榮心,曾經滿懷喜悅以藝術家的快意使用過筆和語言,然而如今失卻了興趣又越來越感受到寫作可疑,寫東西時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拖延了幾星期的任務使我透不過氣,現在我就尷尬地坐在書桌前,試圖找出我真正想對你說的話。
我們是朋友,十分相投,都希望對方生活如意,我們之間的這種私人關係是無須多說的。用哲學家嚇人的語言說,這是既成事實,只有比我年輕、有天賦、輕鬆的人,才能夠長篇大論地把這話說得很動聽,而我只能握手致意。男人間的友誼,特別是盛年之後結成的友誼,越是真誠就越表現得冷漠寡言,有些結交六七十年的老友只需類似“好吧……”或“乾杯……”這樣的話就足夠了。我們也只需這樣的話,況且是在紀念會、排演戴桂冠和讀訃告的場合上。即使我們兩人有一天容許自己說出彼此的好感和友誼,我們也絕不容許有聽眾、觀眾及目擊者在場,兩個小老頭之間美好感情和語言的交流會使他們感動或厭惡或者受到他們的揶揄。親愛的朋友,如果我們聰明就別讓這種事發生在我們身上,而這絕不單單是因為聰明。
一種更為吸引人的致賀的可能性是,口無遮攔,直言不諱,把相互間一切的不滿和盤托出。這倒是可以考慮的辦法,說出來的話會比在樂聲中動人的擁抱有意思得多。可是,對此我也沒有興趣,何況我對你批評、同你爭議的要點早已被希特勒的秘密警察捷足先登拿給你了。戰時,他們作為勝利者入侵荷蘭,居然以認真做事的態度找出我給荷蘭一家出版社的信,那是我一次情緒很壞時寫的,他們仔細影印下我對你的一些批評和責備,拿給你看,逮著機會分裂我們正合他們之意。謝天謝地,我已不記得當時批評了你什麼,不過,我相信,語氣一定很重。這樣的玩笑,以及一些其他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