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棍杖 (第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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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打死,你還能娶得上我?”
“打死我就不纏著你,該高興才是。”沈清軒目光幽幽的看向別處,眼底陰鬱,緩緩道:“我活著,母親為恥;我死了,你恢復自在。我若真被打死,你們都可解脫。當擂鼓慶賀,舉族同歡!”
伊墨聽著,看著,就知道他原來真是這樣想的。他真是這樣想的——活著是家人之恥,卻還想活著,死了還他自由,也是願意死的。他根本,不在意這條命了,只是活著一天,就做一天應該做的事,所以操持家務兢兢業業,這是他為人子的責任。所以跪在這裡被打到遍體鱗傷也甘願,這是他唯一的個人意願。他所有做的,不過是他應該做的,被打死,他願意。能苟活,他也願意。
其實,是更本沒有期望了。
伊墨的手放在他肩上,掌下骨頭突出,仍是沒有多少肉。清瘦而孱弱,卻又執拗的堅硬,從來不肯認輸。到這個步田地,仍要拼死一搏,不惜玉石俱焚。
就是這樣的性子,明知無望,卻又從不死心。
沈清軒不知道他在想起什麼,只湊上前去,滿是血腥的唇貼過去,親了親他的臉,仍是言之鑿鑿的那句話:“你知道的,我要娶你。”說的那麼斬釘截鐵,伊墨卻第一次從這句話裡,聽出那藏得極好的小心翼翼,他明明是說:我可不可以娶你。是說:你可不可以嫁給我?那些往日裡藏著掩著,不肯露出絲毫的惶惑和脆弱,這一瞬,被伊墨聽的明明白白。
其實,一直都是害怕的吧,像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浮木,只能死死抓住,卻又不停擔心著浮木會不會撞碎,會不會消失。
因為一旦消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明明絕望又執拗,卻始終偽裝的沈清軒。伊墨微微閉上眼,胸口湧上一股陌生的酸楚來,想將這個人抱起來,抱在胸前,揉進懷裡,碾壓撕碎,和著血肉吞下的心情。這樣你就不會再害怕了。
房門又一次被推開,沈父站在門檻處,望著屋內情形。屋內鴉雀無聲,只有對視的一對男子,端坐在椅上面色灰敗的婦人,持著棍杖無聲哭泣的僕從。
沈父輕嘆一聲:“都罷了,夫人回房歇息去吧。”招手讓那僕從扶起沈清軒回房,沈老爺對伊墨道:“今年新茶剛剛送來,陪我嚐嚐吧。”
伊墨隨著他去書房,沈清軒走出房門,對著燦爛天空眯起了眼。
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