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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戴罪之身,不盡力,也許又會被外放,十年、二十年……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年經得起消磨?他才二十三,卻有種閱盡世事滄桑的感覺,這樣的體會,弘韜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有。
被責備了,笑著應承,心裡再覺得鬱塞,表面依舊得謙和。人要經打磨,打磨完了扔出去,只要給你碗底大的平臺,就能夠順溜旋轉——十幾年前總師傅說過這麼一番話,現在悟出來,回頭一看,著實花了很大的代價。
靠著圍子嘆口氣,緊繃的四肢逐漸放鬆下來。轉過頭朝外看,轎子邊上多了個隨行的人,布衣很尋常,漿洗得有點發白,但是乾淨整潔。頭上沒有遮擋,彎彎的一雙眼,隱約有笑意攀在臉頰上。出身底層,那面板倒很好,汗氣氤氳,像上等宣紙撒上了泥金,日光底下通透純淨。弘策細細看兩眼,這面貌身段,總覺得和名頭對不上號。轉念想想,世上每個人都在費盡心機地活著,一個小人物,東奔西跑,有些可笑,更多的是可憐。
他打起簾子來,溫聲問他,“多早晚到的?”
定宜忙回話:“來了有一會子啦,遇見了七爺,聽七爺示下,耽擱了些時候。”
他嗯了聲,“你是北京人嗎?”
王爺這麼問,是因為耳朵不好,聽不見口音。她覺得自己的京白還算正,雖然離開六年,混了點河北味兒,不過回京又待六年,幾乎已經矯正過來了。
“不是,我老根兒在山西,跟著爹媽輾轉各地,才在廊坊生了根。我小時候在北京待過一陣兒,後來搬了家,拜在我師父門下後才又跟著回北京來的。”
弘策頷首,“你一個人來北京?家裡還有什麼人?”
定宜被曬得睜不開眼,手在眉骨上搭起了涼棚,慢聲說:“我爹媽走的早,把我寄養在乾孃家。後來乾孃也走了,剩下個乾爹。我和這乾爹不對付,來往很少,逢著他沒錢了,上城裡找我來。我把攢的俸祿分他一大半,他拿上錢就走。”
“分他一大半,那你自己呢?在京裡不用吃喝麼?”
王爺體察下情,多不易啊!他坐在雕花窗後,微側著頭,發冠上墜兩枚鏤空小金印,與烏木欞子相擊,發出鈍而沉悶的聲響。連著前幾回,這是第四回見他,他一直很安和,品性好、又有教養,和他說話心裡舒稱。以前只要聽人說起宇文家,她就嚇得肝兒顫,一朝被蛇咬嘛。後來碰見這位爺,撇開出身不論,確實是難得的。京裡的天潢貴胄,哪個願意和下三等聊家常?他和他們不同,不論看不看得起,至少他搭理你,這就已經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