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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朋太少,那些姑舅親雖來了,來了和沒來沒什麼兩樣。說感情談不上,不過有心攀附罷了。一鍬一鍬的泥填埋進去,他們嚎啕大哭,比賽誰的嗓門更響似的,定宜聽來只覺刺耳。
壘砌、豎碑,她站在西北風裡看著,漸漸冷了心腸。人活著,假透了也空透了,到最後都歸於黃土,這一生的榮耀屈辱化作塵埃,身後還留下些什麼?十來天的痛苦和煎熬,多少看開了些,不去想,人也可以平靜下來。她拈香祭拜,敬上一杯酒,送別了最後的血親。
再回到酒醋局衚衕,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卻總有種人去樓空的錯覺。往來的太監丫頭們,彷彿臺上表演的巫儺,隔著一層紗,一層迷濛的光,離得很遠很遠。她怔忡站著,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沙桐上前一躬身,“主子乏了,回房歇著吧!這程子就別走動了,吃喝奴才給您送進去,您得好好調養身子。”
自從不許他們叫福晉,起先是叫大姑娘,叫著叫著覺得不順口,全都換成了主子。見她不答,弘策輕聲道:“就照桐子說的辦吧,我這兩天告了假,在家裡陪著你。”
她依然很倔,偏過臉說不必,“我想一個人待著,你回王府去吧!”
她忘了他耳朵聽不見,沒能轟走他,他上來牽她的手,眼神可憐,“三哥的死我也很難過,既然木已成舟,你要學著接受。不要擔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氣堵住了喉嚨,她說不出話,被他牽進了臥房裡。
他殷勤鋪了被褥讓她上炕,自己坐在杌子上替她搓手,勉強笑著問她,“冷不冷?城外風比城裡大,沒的凍著了。我給師父和夏至重新安排了差事,讓他們進王府供職。劊子手不能當一輩子,俸祿又低,師父年紀大了,該享享清福了。你進王府吧,皇上那天和我說起,名分的事你不用操心,皇后替咱們想了法子……你回家,家裡有師父和師哥,你也不那麼寂寞。”
他絮絮說著,想得那麼周全,她應該怎麼回答?那個王府是她的家嗎?
他見她不言聲,自顧自又道:“遇上這種事,你受的打擊很大,我幫不了你,要你自己走出來。你不瞧著我,也該瞧著孩子。那時咱們都盼著她,你吃了那麼多姑娘兒,這一胎一定是個格格。還有弘巽審莊親王的案子,皇上的意思擺在那兒,滿朝文武見風使舵的人多了,七個葫蘆八個瓢兒,不光你爹的案子,還牽扯上了其他。昨兒弘贊託人傳口信,要見我一面,說的是汝儉的事兒。”
她一聽直起了身子,“他還有臉提汝儉?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