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角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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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蘭終於知道了病情,將硬得如石板一樣的半個脖子,敲著嘭嘭響,抱了李正敏的照片淚流滿面。她寫下了遺書,開始七天不吃不喝。興國鋪床時,褥子下發現了遺書,一下子把鳳蘭抱住大哭。鳳蘭說:“我不能唱戲了?我還活著幹什麼?!”興國說:“有我在,你不能走,你能唱戲的,我一定要讓你唱戲嘛!”譚興國把鳳蘭病情材料影印了幾十份,全國各大醫院都寄,希望有好的醫療方案。醫院差不多都回信了,惟一隻能化療。在漫長的化療過程中,譚興國四處求醫尋藥,自己又開始學中醫,配處方。楊鳳蘭竟每天數次以手指去撥聲帶,幫助活動。服用了興國的藥方二百八十多服,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出院五個月後,鳳蘭真的上臺演出,演過了七場。第八場演出中,她正唱著,突然張口失聲,頓時急得流淚,滿場觀眾一時驚呆,都站起來,靜悄悄的,等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哽哽咽咽便起了哭音。從此,失聲多年。鳳蘭再不去想到死,偏要讓聲再出來,但聲還是不出。百藥服過,去求氣功,鳳蘭竟成了氣功師最好的弟子,多半年後,慢慢有了聲出來。氣功師見她刻苦,悟性又好,要傳真功給她,勸她不再演戲,師徒雲遊四方去。鳳蘭說:“我要不為演戲,早一根繩子去了,何必遭受這麼大的罪?”每次練功前,都念道李正敏,每念道精神倍增。氣功師也以為奇,遂授真功給她,收為乾女。發了聲後,鳳蘭就急於要唱,但怎麼也唱不成,音低小得如耳語。又是如此數年,她開始了更為艱辛的鍛鍊,每早每晚,都咪咪咪,嗎嗎嗎,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往上練,常常幾個月或者半年方能提高一個音節。每每提高一節,就高興得哭一場,就給李正敏的遺像去奠香焚紙。興國照例要採買許多酒菜,邀朋友來聚餐恭賀。在去北京療養練聲期間,興國月月將十分之八的工資寄去北京,自己領著兩個孩子在家吃粗的,喝稀的,每到傍晚才去菜市,刨堆兒買菜或揀白菜幫子回來熬吃。鳳蘭終於從北京撥來電話,告知她能唱出“希”和“豆”的音節了,夫婦倆在電話裡激動得放聲大哭。
當鳳蘭再次出現在戲臺上,劇場如爆炸一般歡呼;許多觀眾竟跑上臺去,抱住她又哭又笑。
一個演員,演出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楊鳳蘭人活下來了,又有了聲音,她決心要把耽誤了十多年的時間補回來,把敏派藝術繼承和光大。但是災難和不幸總是糾纏她。一次演出途中發生了車禍,同車有兩人死亡,她雖然活下來,卻摔成嚴重的腦震盪,而且一個膀子破裂,落下殘疾,再也高舉不起。更要命的是戲劇在中國正處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