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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涯嫌髒,洗了許多次。洗到本就有許多破洞的麻布上,又多了好幾個口子。
可她不想換。
那是種隱晦而微妙的心思。她懼怕所謂的“好日子”,唯恐自己站得太高,哪日低下頭,就從萬丈青空上摔死了。
只有這身衣服不停地提醒她,她曾是腳下泥,而不是天上雲,一朝乘風起,終歸也還是粒塵土。切莫狂妄自大,走錯了路。
宋知怯很清楚,只
要宋回涯想收徒弟,招招手,世上多的是天賦好悟性高的少年人跪在她跟前,爭搶叫她一聲師父。
即便是比起對面那個肢體殘缺的少年,自己也沒有多少可取之處——更不聽話,更不討喜。走運的起因不過是宋回涯的一次心血來潮。
但那些不重要。茫茫海面上,迷失之人何其多,每次大浪拍下,都有無數人被碾碎成泥,偏偏宋回涯是隻照著她的一盞燈,是帶她渡過無邊黑暗的一個人。世上際遇就是如此難料。她成了那個萬中無一的幸運人。
宋知怯再看那少年,便覺得他有些可憐。
放在以前,她覺得這種無用的憐憫是世上最可笑,最值得諷刺的東西。
“走吧。”
宋知怯的胡思亂想被一聲低語打斷。宋回涯拍了拍她腦袋,將銅板放在桌上,起身離座。
路過少年身邊時,宋回涯不著痕跡地朝對方懷裡扔了幾枚錢。
走出一段路,宋知怯仰起頭,笑嘻嘻地打趣道:“師父,難怪你這麼窮哩!”
宋回涯笑說:“沒關係,師父故舊多,總有人上門給師父送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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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回到客棧時,梁洗師徒不在,不知是去了哪裡。
宋回涯也沒在意。
那梁洗本就是個怪人。滿腦子立身行道,揚名天下。當初第一次見她,便鍥而不捨地追在她屁股後頭跑了半個月,如何轟趕也不走。
宋回涯在書上連著罵了她幾天,覺得她有病,看不懂臉色就罷,好像還聽不懂人話。後來察覺她刀法不錯,才有閒情與她多聊兩句。
書上說:“她腦子似乎不大好。巧了,我就喜歡同腦子不好的人做朋友。”;“梁洗那把刀上的裂紋,估計都比她腦子裡的壑多。”;“我叫她少說話,想做武林中的高人,要先學會做半個啞巴。她腦子壞了?同我打什麼手勢?”;“我不過隨口一提,她惦念謝仲初那老賊,比惦念她親爹還頻繁……罷了,我似乎也挺惦念謝老賊的那顆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