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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這種突發的結局。如果再為K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這個結果又是必然的了。K的“弱點”只在於他過分看重生活,他下意識地不願早一點覺醒,他順其自然地沉溺於肉慾之中,不放過一切盡情生活的機會(如與畢斯特納小姐、女看護等人的關係),這個“弱點”不斷地加重著他的罪行,也是他對律師和畫家的勸告怒不可遏的原因。正是由於他一意孤行,不願主動放棄,才導致了災禍的過早降臨。但不論在哪種情況之下,K要徹底意識到自身的罪行都是不可能的;像K這樣熱情盪漾,見縫插針地追求肉慾滿足的人,又怎麼能徹底放棄生活的權利呢?就是他的這種性格才使得法以更可怕、更冷酷、更乾脆的面貌出現的。
<b>一次拙劣的表演</b>
在法的面前,人的掙扎總是顯得萬分可笑。K的錯誤在於他用來與法對抗的那些東西是不堪一擊的世俗材料,而法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作為上流社會的紳士K,他一心要證實自己的清白,為達到證實的目的,他決心向畢斯特納小姐表演當時的情景,以使畢相信,逮捕他是多麼地荒謬,多麼地沒有道理。他的表演效果怎麼樣呢?不但沒有使畢小姐信服,反而把自己弄得沒有把握了,這效果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實際上在他表演時,觀眾不止畢小姐一個,我們明明感到還有另外一位觀眾躲在暗處,正是這位觀眾使得K隱隱地感到他的存在而變得沒有把握的吧。到了後來,當K的表演突然草率結束時,他還沉溺在兒童式的異想天開裡,又弄巧成拙,對畢小姐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假如他意識得到的話,在那位看不見的觀眾面前,他是何等地拙劣啊,事後他一定會後悔不迭,拼命唾棄自己吧。在表演時,他卻沒有充分意識到,表演後犯起罪來還是顯得很自然似的,對自己的行為居然感到愉快,大約犯罪是最符合人的天性的吧。
K的行為也與眾不同,非要親自表演當時的情景來說服畢小姐,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兒童,以為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說服的。畢小姐對他的表演不感興趣,也不想接受他那荒唐的建議;她是高高在上的,對K關心的那些瑣事不屑一顧,在K面前,她擁有精神上的某種優越感。儘管如此,她身上仍然透出那種世俗的誘惑,那誘惑使得K昏了頭,像一頭豬一樣撲進她的懷裡,徹底冒犯了她。
K的依據到底是什麼呢?也許他認為,只要如實地再現當時的情景,觀眾就可以看出,像他這樣一位體面的紳士,在銀行裡高居要職,事業上春風得意,卻在一個早上成了囚犯,是多麼地沒有道理!多麼地像一場可怕的幽默!